但我不習慣多想，也就不去深究。隻是一旁坐著，等她醒來。她也隻是睡了一覺，醒來時她的傷口都好了，顯然我的血藥效比師傅說得還好。
她看到我，眼睛裏有那麼一絲慌亂和焦慮。但我人畜無害對她笑笑，說你醒了？她也沒有過多詫異，人掙紮起身，向我施禮後，問我這是那裏，是我救了她吧。我說這是百花穀，救她的是那隻死去的鶴。
鶴？大白？它在哪？她問後就疑惑地看我，眼睛大大的，撲閃著很好看。
哦，原來那紙鶴有名字，叫大白，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動物，喜歡亂起名字。我不說實話，是不想沾她的因果。師傅說，這世上因果最神奇，一旦粘上，生生世世都擺脫不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歎息，惆悵，眼睛都會搭蒙下來，想久遠的事情。
我不解，也不問，隻知道，我記事時師傅就受很重的傷，靠我的血苟延殘喘。
我可以留下來嗎，小姑娘問。我說自便，心裏很想留下來多問幾句，但想想她的過往估計一言難盡，我也生性不喜八卦，還是算了，便離開。百花穀方圓萬裏，閑置的地方很多，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這裏吃穿用度皆需自理，想她十歲有餘，還有法術，應該可以照顧自己吧。
小姑娘喊我，說你怎麼走了啊。我說我有事情要辦，你餓了吃野果，渴了喝山泉，剩餘時間就自個兒修煉吧。說完，我化為一股煙溜走了，我走得急，是我有不好的預感，和這小姑娘在一起，時不時心驚肉跳，覺得會有很大的危險。
師傅說，我作為芝馬精，天生就有驅凶避禍的能力。當年他為了抓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還是因為不打不相識，我可憐他，主動跑出來救他。為此，他不吃我了，還答應幫我化形成人。
我回到了洞裏，還有膽戰心驚的感覺。我想，我應該繼續學習師傅傳授的法術了，不可以再吊兒郎當了。這樣，我就開啟了洞口的陣法，吃了幾粒辟穀丹，開始閉關。
平生的第一次閉關，就這樣開始了。我師傅說我是先天靈體化人，修煉到化神沒有瓶頸，若有奇遇，說不得睡一覺就可以化神了。
我問師傅，何謂化神。他說也就是一個修煉階段，凡人修仙太難，渡劫成仙遙遙無期，許多人修著修著就半途而廢。為了把修仙變成容易的事，有閑魔把修仙過程歸納成幾個階段，煉氣期、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化神期、煉虛、合體期、渡劫期、大乘期，這些命名隻是反映修煉之途的瓶頸階段，之間並沒有特別明顯的區別。
我問他到了哪個階段，他皺眉不語，隨後喟然一歎，原本憔悴不堪的臉色更加灰暗。我就不問了，他有傷心事，他的過去他不想說，不是因為過去不堪提，而是他不想我沾染他的因果。
至於大乘期之後是什麼境界，師傅不說，我就不知。我修煉起來很快，自化成人形，已是練氣巔峰，當天我睡了一覺，已經築基，再成長到九歲，已是元嬰期。師傅卻死了，再無人督促我修煉修煉，修煉原本是極度乏味的事情，我成人後也有了人類的惰性，本身又是山間的精怪，不知歲月為何，更無修仙的緊迫感，也就懶懶散散，每日裏在百花穀到處遊玩，結交一些精靈古怪。
那小姑娘來了百花穀，我已經通過草木之靈告知我那些精怪朋友，所以她不會受到騷擾，隻會得到善待。我可以透過草木，看她一舉一動。發覺她很努力，吃了辟穀丹，就坐在大樹下修煉，一刻也不曾停過。想來，她也知道自己處境，要盡快提升實力。
我連續看了三天，見小姑娘不曾懈怠修煉，倍覺慚愧，忙也開始我自己的修煉。就這樣，我們修煉修煉，我的修為也隨之日進千裏。相安無事有半年之久，這日，我潛意識裏打了哆嗦，就停止了修煉。心裏莫名地恐慌，似乎有了異常，我忙借助洞外的草木之靈，看到了百花穀之外的情景，掐指一算，頓時後悔不迭。
我不想沾染因果，但因果還是纏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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