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分是魚骨,魚肉組織已經完全剝脫,金槍魚長又尖的嘴紮進岸邊的泥裏折成兩截,眼珠子沒了,剩下鐮刀樣的背鰭歪在一邊,拖得長長的像甩帽。
還有鯊魚朝上張開的大嘴,呲著鋒利的牙骨永遠也咬合不住,幹巴巴地斜站著,等著哪一能以威武地倒下,死後也能維持往日霸主的輝煌。
餘下的都是人骨。
這裏環境潮濕,水流算得上湍急,氣候和地質的雙重破壞,很難在短時間內分辨屍骨的死亡時間和原因,甚至都不知道來自何處。
東一堆西一堆,在崖壁和河床裏散亂地分布著,至剛才手電光掃過的地方,混雜在魚骨和淤泥裏,極少有完整的屍骸。
晏唯倒扣著手電,低頭看邊緣擠出來的光圈:“剛才,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周嶠順著她的話問:“什麼?”
看來是不想讓她知道。
晏唯看著他的背影,來也怪,山洞裏黑黢黢的,她竟然能分辨清楚整個輪廓:“紅樹林裏,碰上什麼了?”
不好,灰青的一長團,有翅膀或者是鰭,也像人,就沒腿。
可饒肺活量在又沒有那麼大,在水下急速地運動時氧氣消耗很快,那個影子跟了他有十分鍾都沒有露出水麵呼吸過,甚至在最後還弄斷了他的繩子。
“它隻追活物,半途被魚群吸引,我才有機會浮上來。”
他是浮上來了,能把她和羅盤嚇趴下。
晏唯聲哼哼,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他聽見了,輕輕笑:“擔心我?”
又來了!
您不挺矜持一男的,第一次見麵好的電話不留,微信也不發麼?這認識還沒有一周吧,就開始反撩了。
晏唯盤腿坐他身後麵做鬼臉,真誠地:“是啊,畢竟花錢買回來的,你要是有個好歹,我那錢找誰要去?”
啪嗒,船槳砸水麵上的動靜,筏子瞬間往回衝一段,原地晃悠兩下漂那了。
怎麼著,挾私報複嗎?
晏唯連頭發絲都要立起來了,結果被一把摁下去,連人帶火氣。
“趴下!”
頭頂上撲撲楞楞一陣風,幾乎貼臉湧過,前呼後擁的刮了好長一段時間。
“什麼玩意,蝙蝠?”
周嶠在臉頰邊嗯了聲。
晏唯扒拉兩把耳朵,有點燒還有點癢:“會吸血?”
“電影看多了吧。”
這樣的時候虧得她還有閑情逸致胡侃:“我時候用火鉗夾過蝙蝠,它還瞪我,呲一口牙,不過那牙齒可真白,你所有蝙蝠的牙是不都長一樣的?”
周嶠算是服了:“嗯,吸血吸多了,下次你要不也試試?”
她鄙夷地嗤了一聲。
周嶠去撈船槳,無意間擦過她的手背,冰涼還在顫抖,可從她的聲音裏聽不出半點害怕,大概是剛才插科打諢搪塞過去了。
“晏唯——”
“嗯?”
“我在呢。”
“哦。”
她低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