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和藹道:“後生數年不知事,若孤身上山,怕是難熬。”
葉殊『露』出一絲黯然:“雖是如此,但那處亦是晚輩安身之所,總要回去。老丈這幾日看護之恩,晚輩銘感五內,不敢再多勞煩。”
老大夫歎息道:“少城主出了銀錢,哪裏能是勞煩?你如今雖是醒了,但骨骼經脈硬了些,倘若習兩手武藝護身尚且有些可能,若是要成為一等一的高手,卻已不能。老夫看你還算聰慧,你若是在山中難過,倒是可來與老夫做個『藥』童,做一做雜務,總能度日。”
葉殊聽得,暗暗想著,這老大夫果然心善,隻是若真留在此處,對他之後修行卻是不利,倒不如想個法子,與他添幾分交情,日後行事也有個遮掩。
想定了,他便垂目道:“老丈之處『藥』童已有數人,晚輩來此也不過是白吃飯罷了,哪裏能這般拖累老丈?老丈好意,晚輩感激不盡……若是老丈不嫌棄,晚輩倒是認識幾株『藥』材,日後若有機會采了,送到老丈處來,換些許飽腹之物。”
老大夫有些感慨,卻也讚賞這少年堅韌自尊之心,稍作思忖後,便道:“這倒也好。隻是你采摘的『藥』材若是摘壞了,不僅『藥』『性』減弱,其價也要壓低,可不劃算……”言及此處,他將一本黃皮古冊拿來,交給葉殊,“想來你也識字,回去後將這書看一看,記下來,多識得幾株『藥』材,弄清采摘之法。日後,便依照這些法子采摘了『藥』材,送到此處罷。”
葉殊聽了,自是再度謝過。
隨即他當真不在此處逗留,行禮之後,就離開醫館了。
葉殊直接回了城外的一座野山上。
那山隻是一片連綿山峰裏較矮的一座,也是最前方的一座,因著時常有人在上麵狩獵,走出了幾條山道,山中的野物也較少,且並無凶惡猛獸。
自打被葉氏出族以後,原身便被送到了這座山上,所謂的山間茅屋,不過是許久以前一名老獵饒居處,那一畝薄田,也是老獵人開墾出來,用來種一些菜解膩。那老獵人早幾年被山中的野物吃了,恰好原身也被出族,左右老獵人無後,這茅屋薄田也沒人能瞧得上,便被葉家隨意給了原身。
原身當時不過六七歲年紀,腦子更被燒糊塗了萬事不懂,若不是隱隱約約知曉怎麼種菜,屋裏也還有老獵人留下來的不少糧食,怕是原身當時就要餓死在山裏了。
葉殊順著原主的記憶回到茅屋裏,果然在屋後見到了那一畝薄田。
薄田原本地力便弱,原主對農事也不精通,一年年下來裏頭那幾樣菜越發出產少了,便是這般,他還每每將最嫩最好的送給那紅鴛,自己忍饑挨餓,瘦瘦。眼下原身都已十二歲了,但這一副身板,瞧著也隻是不足十歲的模樣。
葉殊身為少族長,受祖父寵愛長大,對於凡人農事自也不懂,但他從前見過族中仆役以法術催發靈穀後,都要聚靈補田,便能想到,既然催生靈穀如此,這凡人種地也要補足地力才是,若是不能補足地力,出產不足便是理所當然。
他現下也隻是凡人之軀,要想與從前那般隻吞吐地靈炁便能存活,自不可能,故而這種菜之事也十分要緊,不然好容易活了下來,再被餓死,豈不可笑?
轉念間,葉殊已立在薄田邊上。
如今恰是收獲之時,田中出產隻有一種大葉青菜,然而因著地力不足,那葉片雖還算青蔥,卻並不飽滿,瞧著便懨懨無力。他如今並無法術在身,無法施展行雲布雨之術澆灌,也隻得用些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