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蒼莽,八荒攝人;五行俱靡,羅漢掣煭
礫海之畔,黃沙凜;虎狼營外;怒風揮毫
商風奪魄,靈冥蓧蓧;西沙砭骨,地昏黃
萬物俱消,浮骨為塵;塵汜未輕,胡楊不倒
即便倒了,也千年不死。即便死了,也千年不腐。
一具如胡楊般的幹癟的屍體被大半埋進了沙裏,屍身下的沙子已全被染成了紅色,鮮血透過縫隙,直流入地心。
他的心跳是那麼地有力,似乎有流不光的血;他的脈搏是那麼地僨張,好像馬上要從手臂裏鑽出來。平靜隻是表象,誰也不知道這看似平靜的身軀內部正在進行怎樣的鬥爭。強大的血壓讓血管頃刻間膨脹爆裂,但無與倫比的再生能力又在一瞬間重新生出血管。最開始,身體內的血管,肌肉,骨骼,組織幾乎在一瞬間就支離破碎。第二次,新生出來的肌肉似乎強勁了一點兒,但也馬上炸裂開來。第三次,第四次…新生的組織強度一次次地變大,直到能完全承受住這顆心髒,這些從心髒裏流出來的血。也不知過了多久,屍體表麵不再破裂出血,因為它已完成修複,這已是一副無比強悍的身軀。
一副能承載龍類心髒的完美身軀。
屍體沒有馬上站起來,他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來讓頭腦開始運轉。大腦已經失活太久,想要恢複活性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黃風依舊,但現在風沙的侵蝕已經對他造不成多大的威脅了,隻要心髒還在跳動,他就能呼吸。恰巧這又是一顆永不會停止的心髒,這副強悍的身體能夠輕易地汲取沙石中的空氣。要不了多久,這具屍體就一定能夠站起來。
但也許他已經沒有這麼長的時間了。
“隊長,這裏有個人!”兩個年輕的士兵發現了沙丘下大半被掩埋的屍體。聽到喊聲,又有幾個人走了過來,其中有一個穿著稍顯不同的人上前問道,
“這人哪裏來的?”旁邊一個士兵扒開覆蓋在屍體身上的沙子仔細看了看,神情略顯疑惑,
“不知道,看這服飾,不是咱們常規軍的人。”
“擊刹營的人?”
“不會,擊刹營的衣服我見過,也不是這樣的。”一隊幾個人都顯得有些沉默,
“難道是混進來的奸細?”
“奸細穿成這樣?”
“也對。”很容易理解,奸細絕不會這樣著裝引人注目。最後還是隊長模樣的人發話了,
“不管是什麼人,先帶回去再,我們現在正缺人手。如果要是死了的話,就直接扔死人坑裏吧…青桐、青佑,你們兩個先把他帶回去,我和其他幾個弟兄再檢查檢查營地周圍。”
“好的隊長!”
那領頭模樣的人對著兩人一笑,又帶著另外幾人走遠了。這叫青桐和青佑的兩個士兵各拖著一隻腿往軍營走回。
“青佑,你確定這不是擊刹營的衣服?”
“肯定不是,上次擊刹營來我們這裏挑人我見到過,雖然沒看清楚,但肯定不是他身上這樣的。”
“那就奇怪了,除了那幫混蛋,誰還會把同伴這樣隨便丟在外麵啊。”
“這倒是,擊刹營那幫人真不是東西,平時什麼事都讓我們做,像這種清理巡視的事情從來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