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狹窄的通道,時斷時續的幽暗壁燈,汙濁陳腐的缺氧空氣,一切都仿佛古墓甬道一般壓抑陰森。
他來不及回頭,也不敢回頭,每一聲喘息都仿佛是自胸腔處炸裂開的一聲響雷,耳膜鼓噪的厲害,眼前也虛弱的開始出現重影。
可他知道,如果這次不逃出去,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不知道繞了多久,也許幾時,也許隻有幾分鍾,他的生物鍾早已在極致的恐懼下失去了所有機能,僅憑著一股求生的本能,不住前行,直到路過一扇簡陋的木門。
他猶豫著,腳下一頓——這間不足三平米的隔間,就是他一直租住的房間,每個月租金兩百六十元致使他些微猶豫的是,他藏在床板背麵的一個信封裏,還裝著他離開老家來延平打工時,姥姥背著人偷偷塞給他用來應急的三千塊錢,而這錢,即使在他最窘迫的時候,也沒有舍得動用。
更不舍得丟。
他一咬牙,腳下一轉,拐進了房內,跪在地上,伸手向床板下麵摸摸到了,錢還在!
他忙不迭的扯下信封,一轉頭,瞬間鬼叫著坐在地上,不住的向後倒退,背部抵在斑駁的牆麵上,終於退無可退。
那張駭人的麵孔一步步緩慢的逼上前來,讓他喪失了最後的求生意誌
走廊裏的壁燈又閃了一下
沾滿了鮮血的信封從他手中被抽走。
一個磨破了四角的黑色錢包,從秦歡樂的手中被抽走。
他本來極為難得的正準備為自己和龔蓓蕾手中的咖啡買單,沒想到龔蓓蕾先下手為強,從身後搞突襲,直接繳獲了付款工具,“行了,別裝了,”她撥開錢夾,看了看裏麵寒酸的零錢,“你這根本不夠啊,你自己算算,滿打滿算,連鋼鏰都算上,還差一塊錢呢,怎麼著,你還打算給咖啡店賣身抵債啊!”
秦歡樂聳聳肩,“就,別上升到人格毀滅的維度啊,你哥我無論是身還是腎,都概不出賣,謝謝!”他掏出手機,掃了碼,“現在都電子支付了,我這不是嫌棄那些零錢拿著礙事兒嘛,你還不給我機會。”
龔蓓蕾抿著嘴一笑,將那破破爛爛的錢包在手裏打量了個遍,“我爸錢包要兩年一換,不然用舊的錢包鎖不住財,老秦,謝謝你鐵公雞出了次血請喝咖啡,作為回報,我送你個新錢包吧。”
“不用,請晚飯就行!”秦歡樂一把抽回錢包,“念舊是我的人設,別鬧!”
“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需要的?”導購姐熱情洋溢的走上前來。
秦歡樂退出半步,仰頭又確認了一下店名,才笑著走進來對導購姐:“你們家假發都是真發嗎?”
導購姐向旁邊的櫃台上一指——錯落的展示台上,擺著一個個僅有頭部輪廓的塑料模特,“這些都是真發,隻有那邊的幾頂是化纖的,您看您是需要日常佩戴,還是要用於臨時性的活動需求?我們店裏各個價位的假發都有,你有什麼需求盡管,我給您介紹。”
“哦?那就麻煩了。”秦歡樂笑得陽光燦爛,食指向牆角一指,“昨下午的監控錄像,麻煩給我介紹一下。”
“啊?監控?”導購姐一時沒反應過來。
秦歡樂悄悄將龔蓓蕾向前推了一下,聲:“證件!”
龔蓓蕾抬腳向後,重重的踩了一下秦歡樂的腳尖,麵上卻正色的:“市局的,喏,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