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朝,興和六年十二月,少室山腳下,某個市集鎮。
冬日已來,寒風凜凜的吹過,鬆軟的泥土也已變得堅硬濕滑,對於窮苦的百姓來講,冬季是最為難熬的一個季節,冰冷的風就像刀子在臉上刮著,時間一長,臉上會出現大不一迸裂的血口,大抵在這樣的季節裏,多數人在冬來臨之前就上山把一整個冬季所需的柴禾準備好,過上足不出戶的日子。
畢竟出一次,在這個缺衣少食的時代,是一種艱難的挑戰,甚至有些人會死在半途上也不足未奇。
少室山下的鎮上,在外麵活動的人不是沒有,但大多數是來至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在山上有一座千年古刹坐落,前來挑戰的、皈依的、甚至心懷不軌又形單影隻的綠林人在這樣的環境下,同樣在四處活動。
這個叫不出名字的鎮上,自然不會有青樓這樣的地方,不過酒坊、茶肆到底還是有的,在冬,裏麵的生意反而是最好,不少歇腳的客商,或者江湖人三五成群的會進來暖和喝上一兩杯。
鎮的街道並不多,此刻的行人也很少,酒坊、茶肆大多集中在一條街上,道路上,這些鋪子外麵,身穿棉襖的女子探頭朝裏麵看了看,像是在尋人,一家家的過去。
隨後,她好像找到了要找的人,瘋了一般衝過去,撕扯、捶打一個醉醺醺伏在酒桌上的青年,陡然發生的一幕,讓酒坊中的旁人看起了熱鬧,大概是認為,丈夫是個酒鬼偷了妻子辛苦掙來的錢,拿來買酒喝了,其實這樣的故事,不是沒有,還很多。
喝醉的青年一把推開拉扯自己的手臂,仰起通紅的臉,醉眼朦朧:“少來管我,讓我喝個痛快…讓我大醉一次吧…師妹你走開,讓我忘記不開心的事,喝酒…二,再來一壇。”
“師兄…不要再喝了…求求你振作一點,不要再喝了。”女子麵目清秀靚麗,頭上紮了許多辮子,隻是一身普通的棉襖看不出身形如何,顯得有些臃腫,笨手笨腳的模樣。
男子披頭散發的掙紮著,不讓女子碰他,“振作…怎麼振作,閹了自己進宮當太監去?那也打不過人家啊…我還是喝酒…喝酒好一點…不痛不癢,沒有煩惱。”
這人醉酒後的一番胡話,到底是讓店裏來往的客商、江湖人哄笑起來,眼前的女子眼眶微紅、羞惱,更多的是對醉酒的男子的痛心,然後眼淚吧嗒吧嗒的流了下來,她哭泣著搖著男子的手臂,哭叫道:“師兄……你看看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自暴自棄的啊,你醒醒吧…秦師兄現在都給別人走鏢賺一點錢,我們都還寄宿在人家寺外的菜園子裏,就連幼晴都在幫忙看菜,澆水。你不要這樣了好不好……求求你…”
“自暴自棄?沒有啊…”男子打了一個酒嗝,帶著酒氣熏熏的口氣,瘋瘋癲癲的笑出聲,“你們還想著報仇的事啊…我可沒想了,人家那是多大的官呐…手握多大的權啊…滅誰就滅誰,你再看看咱們…求別人主持公道…卻是求來一個什麼武功都不會的老和尚,他他要去化解…哈哈哈哈…我李文書這輩子就衝這個笑話活著了…你走開…二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