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冷漠的目光，在不經意間閃爍著一道驚訝之色，不動聲色的長出一口氣，眼眸微微閉上，似乎陷入了沉思。
坐在溪水中石頭上的少女，再次偏著腦袋向高朝這邊凝望過來。
高朝頓時感應到一絲別樣的光彩，停頓在自己身上。
少女天真純潔的眼眸中跳動著珍珠般純粹柔和的光澤，目光幹淨單純，未經世事磨練，仿佛一個畜生的嬰兒般對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好奇。
高朝從少女的眼中看到了好奇之意。
難道說這個少女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
高朝情不自禁的做出猜測。
高朝衝著少女輕輕點了點頭。
少女再次紅著臉，低下頭，不敢再看高朝一眼。
片刻之後，老人抓起放在地上的鋤頭，長長一聲歎息，仿佛心有所感的道：“莫非這就是天意？天意難道真的不可違嗎？”
高朝和少女在這一刻都被老人的這句話，竟得呆了一呆。
高朝甚至不知該如何回應老人。
老人抬頭望向天空。
房子後麵的菜地周圍林木稀疏，露出大片的雲天。
潔白如絮的雲層，藍藍的天空，明亮的陽光，這一切都對高朝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力。
老人的目光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天空，望著天空裏的雲卷雲舒，意興蕭索，神情頹喪。
高朝忽然感到心髒一陣沒來由的收縮，一種難以言狀的緊張情緒，漫上心頭，難以排遣。
幾分鍾後，老人再次發出一聲長長的喟歎，臉頰緩緩低垂，目光寧望向高朝，語氣平靜如水的道：“既然沒有路，那就踏出一條路來。這個世上本來就是沒有路的，所有的路都是強者開鑿出來的，後人走在前人開采的路上，終歸是會迷失方向，徹底沉淪的。”
高朝心頭狂震，他愈發肯定這個老人絕不可能是這裏的土生土長的居民，一個在這種封閉落後的地方成長起來的人，根本不可能說出這麼大有深意的話。
“想要開辟一條新的路，何其艱難。”高朝心有所動，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自古以來，又有多少驚才絕豔之輩隕落在開路的過程中，與其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還不如踏踏實實走在平坦穩當的平安之路上。”
說出這番話，完全是因為高朝在不經意間想起蘇晚晴曾說過凡人世界和修真世界幾百萬年來的格局，讓高朝深知開辟新路之難，難於上青天。
老人的目光刹那間變得有如利刃出鞘，氣勢衝天，席卷天地萬物，與之前的孱弱頹喪之氣相比，判若兩人。
高朝覺得自己的眼睛被老人身上散發出光芒，刺了一下。
老人放下鋤頭，雙手背負在身後，目光平平望向高朝。
這一刻的老人，仿佛一座巍峨聳立的山峰，威壓十足的橫亙在高朝麵前，令高朝不由自主的想要對其頂禮膜拜。
“走自己的路，真有那麼難嗎？”老人喃喃自語道，神色間露出緬懷回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