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是一個老婦的聲音,“我肚子餓了。”
“抱歉,大人,稍等一下。”呂蒙將板車用一根棍子頂著前板放平,從背上的兩個包裹,其中縫補丁的藍布包裹中拿出一塊苞米餅,扶起睡在被中的一個頭發半白的老婦起身。
周瑜見老婦雙眼閉著睜不開,好似患有眼疾,牙齒也掉落無幾,苞米餅又硬又冷,隻能用一口一口抿進嘴裏,“這苞米餅這麼硬,你母親怎麼嚼得動?”
呂蒙窘迫的低了頭,他口袋空空,沒錢雇車,是拖著老母親從會稽步行到此,這苞米餅已是最後的口糧,他自己還腹中空空。
周瑜也明白:“把苞米餅扔了,我管你一頓飽飯,跟我走吧。”
呂蒙道:“大人,我不是乞丐,隻求您能帶我見一麵吳候?”
周瑜淡淡一笑,看呂蒙鋪滿風塵的黝黑臉上倔強出一絲男兒尊嚴:“我是軍機校尉周瑜,剛從侯府來,吳候現在已休息了,晚上還要繼續守靈,他估計沒功夫‘招待’你。你先跟我去府上吧,風餐露宿而來,你扛得住,你母親也扛不住啊。”
呂蒙聽周瑜是軍中校尉,願意引薦他去見吳候,可是遇上了貴人,喜不自禁的跟周瑜連連道謝,又見周瑜毫無官架,平易近人,喏喏答應著把苞米餅收好,安置呂母躺下,重新拖起板車跟周瑜一直走到街盡頭,轉入一條大巷,見到兩座威武石獅,石獅守著的便是周府。
這座府邸是孫策親自給周瑜選的,雖麵積比不上侯府,但前庭後院建得十分別致,特別是有一座梅園,是周瑜最愛。當寒冬來時,萬物凋零,芳香搖落,這一處美色才嶄露頭角,既不討人所喜,也不勸人所愛,獨立於世,讓人眼前一亮。
有廝過來牽馬,呂蒙把呂母背下板車跟周瑜進了大門,先過一道前門,才入深宅大院。
呂蒙走在雕梁畫柱的長廊上,看院中假山旁樹木蔭蔭,亭台樓閣前一汪不深不淺的池水養著各種好遊的魚。奴仆在砌得平整的大理石板上來往,這府中比街上還熱鬧。
他第一次見這麼氣派的府邸,心中十分羨慕,對比自己那個漏雨的茅屋,簡直是壤之別,心中暗暗發誓,今日一來,不成功便成仁,不得功名,誓不返鄉。
周瑜帶呂蒙至偏廳,先叫人送上一些熱飯熱菜,還特意叮囑要一碗煮得爛熟的蒸肉給呂母,呂母吃了,咂著嘴讚道,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老夫人喜歡吃就多吃點,隻要在我府上的日子,這蒸肉保證老夫人頓頓都能吃到。”周瑜笑道,呂蒙感激的望了眼周瑜。
呂蒙伺候呂母吃完,周瑜叫兩個丫鬟先帶呂母去客房,再拿兩套幹淨衣裳給換上,呂蒙怕丫鬟照顧不周,自己先背呂母送至客房,手把手安頓好,自己才回偏廳吃飯。
呂蒙許久沒沾油性,這桌上菜雖也隻是普通的幾樣魚肉,但也比他平時吃的野菜、蘿卜好上百倍,更何況,還有香噴噴的大米飯,呂蒙狼吞虎咽,埋頭吃了十碗,也才半飽而已,但礙於麵子,不好再多吃了,便又要了三杯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