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 不是歸人而是過客(3 / 3)

老婦人慈祥的看著聞名,握著聞名的手:“你待我們兩口子很好了,就像對自己父母一樣,小桓如果還在人世對我們也不過如此了。你不要自責,人老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不要太過於在意。我打電話給你,是怕老頭如果一下子去了,你沒有看到最後一麵,會怪我。你放心,我沒有什麼,這麼多年,我們過得太清淨了,也許走了就能見到小桓了。”

聞名喉頭哽咽,他怎麼可能不在意,小桓的自殺,他,聞名,也是有責任的。他這麼多年一直照顧著小桓的父母,他其實是在贖罪,如果當時他能夠去阻止,他如果能及時發現小桓的處境,那麼這件事情也不會發生,他的父母也不會孤獨這麼多年。

“阿姨……”聞名忽然有些哽咽,他轉過身,捂住自己的眼睛,淚水從他的眼中留了下來。

“傻孩子,不要哭,你是小桓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們的親兒子,阿姨都沒有哭你就哭了。”阿姨輕輕拍著聞名的背,像哄著自己的孩子。

聞名平靜住自己的心情,他抹了抹眼淚:“阿姨去我家休息一會兒吧,晚上我來守著。”

“陪我坐一會兒吧,我想和你聊聊天。”

聞名扶著阿姨坐到了一旁的長椅上:“聞名,你認識小桓有三十年了吧。”

“嗯,我十一歲搬到南亞,那時候小桓才六歲吧。”聞名回想著小時候。

阿姨雖然滿頭白發,但氣質很好,她端坐著,看著重症監護室的門:“如果小桓還在也有三十六歲了,正好本命年。聞名,我有時候回想小桓二十幾歲的樣子,我發現我都有些不記得他的模樣了,隻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樣子卻是模糊的。十幾年的光陰磨滅掉人的很多情感,會讓人忘記很多事,到了我這個年紀,生死都會看淡,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聞名沉默著,他忘不了,他始終記得,小桓回頭對他一笑,然後躍下的那一刻。

聞名的淚開始湧出,但是他默默的別過頭擦掉,他已經四十一歲,哭泣不再適合他這個成熟的男人。很多時候,他對遇到的事能心如止水,處變不驚,但是唯有小桓,那是永遠不會忘卻不能讓他平靜的一個人。

“在人生中,我們不是歸人而是過客,愛恨情仇是我們這一生中路過的風景,聞名,不要糾纏於過去,你最美的風景還在前麵。”阿姨看著聞名道。

聞名捂住臉,無聲的哭泣,這麼多年,他都想給他們說一聲對不起,可是他無法開口。

他一開口,就意味著他承認自己是個罪人,他把所有的愧疚積累於心間,慢慢的封成為石。

“對不起…………”他終於說出了口:“如果當時我能夠發現他的絕望,如果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沒有掛,如果我能夠早一點上露台,如果我能衝上去抓住他,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如果中間任何一個環節能夠改變,什麼都會改變。”

聞名哭著,淚水打濕了掌心。

“聞名,什麼也不會改變。人到最後終會要歸於墳墓的。小桓是個很好的孩子,可是他柔和卻和很敏感,安靜又很極端,他是有錯的,因為他選擇了錯誤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我也錯了,我沒有教會他如何向人求助,如何堅韌的像野草一樣的生活。他在他的世界裏活得太過於單純。孩子,你沒有錯,你是個好人。”

聞名的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像要把他沉積已久的愧疚怨恨統統化為這淚水。

阿姨坐在一旁,輕輕摟著他。

洛櫻在樹叢裏躥了很久,可是始終沒有看見任萱,他們是不是先回去了?

洛櫻圍著樹林大喊起來:“任萱!米露!”

喊聲驚起了樹林裏的鳥,一隻隻撲棱撲棱的飛上了天空。

洛櫻的喊聲除了鳥鳴和風聲,得不到其他回應。

洛櫻往身後看了看,那幽靜的小道延伸得很遠,她似乎被整個樹林給緊緊包圍起來了,一陣風吹來,樹木瑟瑟做響,洛櫻莫名的打了一個寒戰,感覺到了害怕。

她回過頭大聲呼喊著同伴的名字,疾步朝樹林裏跑去,奔進了樹林的更深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