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怨鳶樓修養三天,傷勢逐漸好轉,多虧了太醫李衛送來的藥,這回倒是沒有趁機報複,讓燕離得以舒舒服服養傷。
內院學生都能在後山獲得一幢獨立院落,享受教習的待遇。按老例,合格名單出爐,院落才開始規整,這需要時間。
三天後,內院正式開課。
學舍從甲字院搬到了後山,一處三麵環山的小廬。新的學舍雖然不大,但遵循書院傳統,學舍前的場地十分空闊,間中一條鵝軟石鋪成的小徑,按大夏皇朝所崇尚的武風,四麵都有兵器架子擺立。
廬旁有一道瀑布,自山崗頂上泄下,灌入流通後山的小溪。
瀑布旁有一條蜿蜒向上的山道,一行六人,走在上麵。
“哎呀,星星一樣的水花濺在臉上,好生清涼呀,真讓人恨不得投身其中,去沐浴女神的恩澤。”
唐桑花笑得像一隻小狐狸,狡黠靈動;雙臂張開舞動,像漫遊在花叢裏的蝴蝶,透露著孩子氣,十分的天真可愛。
“啊,我知道自己的幼稚可笑,難免為在場諸位所揶揄;但是看啊,某人總在唱憂傷的老調,擺著一張臭臉,好像欠著還不清的債那樣可憐。”
眾人的目光,順勢移到燕離的臉上,果見他陰沉著一張臉。
“我應該把宿舍選在比這更高的地方。”他冷冷瞥了唐桑花一眼,“是嗎?”
唐桑花“咯咯”直笑,一麵說道:“傳說水的女神是紫薇。這個紫薇女神長得傾國傾城,生前得到無數男人追捧愛慕,但紅顏禍水,各國都希望得到她,甚至不惜動用武力,於是天下大亂;女神心懷慈悲,如上善之水,眼見萬民眾生陷於水深火熱,竟於江畔自刎,希望以此消弭禍患;各國於是幡然醒悟,戰亂由此結束。萬物之共主——星靈之王深受震動,於是保留了她的靈魂,讓她掌管天下之水,以利眾生。”
“這是哪裏來的傳說?”連海長今聽得十分入迷,“怎麼在下從未聽過?”
唐桑花停住腳步,莊重肅穆地說:“水善而利萬物,我等應心懷崇敬,見水而拜,才是真意。如此,相信紫薇女神在冥冥之中一定會保佑我們的;原本討厭水的人,一定會愛上它;就算是不會遊泳的人,也很快能學會。”
說著,竟真的向瀑布行了一禮。
連海長今愣了愣,也跟著行禮。
其餘三人紛紛投來嘲笑,隻燕離一人頻頻抬頭。
連海長今道:“咦,燕兄為何一直抬頭,莫非藍天白雲有什麼玄機?”
燕離道:“我在看什麼時候打雷。”
“燕兄喜歡下雨?”
“不,我希望它能劈下來,好讓兩個白癡從我的世界消失。”
唐桑花腹部隱隱作痛,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仍一本正經道:“咳咳,諸位且聽我說,我們腳下並非荊棘密布的磨難之路;而是通往聖地的康莊大道,還有什麼比這更可喜,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樂,難道不應該高高興興地走完它嗎?”
連海長今莞爾一笑:“唐姑娘所言甚是。”
葉晴冷嘲道:“如果你能收收老太婆似的喋喋不休,我的心情會更好!”
這時,前方山道出現一個青年俊公子,彬彬有禮地反駁道:“恕在下失禮,怎麼能是喋喋不休?在下隔得老遠,就聽到歡快仙靈的歌聲,那真是我從未聽過的仙音妙語,心神為之所迷,情不自禁走到這裏來了。”
唐桑花笑靨如花,難得謙遜:“仙靈哪裏敢當,歌聲更是遠遠談不上,倒是公子豐神俊朗,可真教人顛倒迷狂。”
“你是誰?”葉晴勃然色變,“後山重地,豈是你這凡夫俗子可以踏足的!”
“好教唐姑娘知道,”那青年公子抱拳施禮,“在下軍機院秦易秋,往後三月時光,將與您一起度過,請多多指教。”
“輕賤的男人!是我問的,你卻向她回答!”葉晴很生氣。
唐桑花笑道:“原來是秦公子,希望我們能夠相處愉快。”
“西涼秦氏少當家?”羅根生雙目冷然如冰,殺機流轉如雷。
“在下曆練尚淺,不敢稱當家。”秦易秋道。
馬關山哂笑一聲,道:“是有聽說軍機院的崽子要跟我們一起上課,沒想到來得比我們還早,或許我應該羞愧得縮回被窩補上一覺。”
這時秦易秋身後走來四人,為首一個高壯得像一頭狗熊,咧著血盆大口,帶著猙獰的眼神,像在掃視獵物。
他左手邊一個青年長得十分俊美,低聲笑著道:“嗬,這位先生十分眼生,莫非是新來的教習?”
馬關山頓時勃然大怒:“老子才二十一!”
俊美青年自戀地拂了一下頭發,“美之所以為美,是因為一切外在要素都無法限製。當然,除外在之美,還有內在,天下萬物,以人為萬靈之長,內外總有一處是美,若為人不美,實在枉生為人;我觀閣下非但外在不堪,內在竟也尖酸刻薄,初次見麵就搬譏弄諷,永陵人的心胸氣度,讓人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