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桑花沒有拖泥帶水,走的很幹脆。
燕離就地存思觀想,使元氣恢複大半,才收拾了東西下山。
不料在官道卻遇到一輛馬車。趕車的人他認得,裁決司的別一個同知——朱厚。
他剛剛殺了一個同知,對別一個,本也不放在眼裏的;可是,能讓堂堂四品大員趕車,普天之下,隻有寥寥數人,其中一個,當然是他的主子。
於是停住腳步,微微一笑:“朱大人,真是巧,你也出來散心麼?”
朱厚“籲”的一聲拉住韁繩,麵無表情道:“我隨指揮使出來追擊異族奸細,還有同犯。”
“我隻聽說異族奸細,何來同犯?”燕離左看右看,“可惜,在下並沒有見過,就此別過。”
“大哥哥,犯了錯就要承認哦。”車廂的簾子掀開了,玥兒向燕離甜甜地笑著,然後像隻靈貓般鑽出來,輕巧落地,按著簾子,“師傅,您莫非高興得壞了腦子,大哥哥就在這裏哩,快出來收了他呀。不然,他就跑啦。”
“怎麼跟師傅說話?”李邕嗬斥著,出了車廂。
玥兒睜大了無辜的眼睛:“跟您說話,還要講究方法?哪本書上寫著,玥兒沒有讀過耶。”
朱厚的心微微提起,小姑奶奶真是一點也不了解指揮使,他老人家最討厭被人觸犯威嚴,要換個人早就變成一具屍體了。
李邕並沒有發作,目光落到燕離身上,道:“氣息很有些不同了,看來有著重大突破。”
“大人真是慧眼。”燕離含笑說。
“既然你活著,那麼藍玉他們應該凶多吉少。”李邕說著,轉向朱厚,“你帶上玥兒去容城,務必阻止唐桑花出關。”
“大人……”朱厚有些遲疑。
“怎麼?”李邕目光一寒。
“屬下隻是擔心……”朱厚心裏一顫,忙低下頭。
“服從命令,是你唯一存在的價值。”李邕眼神冷酷,仿佛隻要他再說個“不”字,就讓他血濺當場。
“喏!”朱厚便要去抱玥兒。
“玥兒不要去容城,玥兒要看師傅和大哥哥打架。”玥兒閃身躲開,不滿地說。
“聽話!”李邕沉下臉來。
朱厚忽然間想到一個可能,難以置信地看向李邕。以李邕的修為,殺一個修真境以下的修行者,隻需要抬抬手,就算燕離已經突破了武夫,那也隻是三品武夫,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力。
李邕的行為,卻說明他很忌憚。堂堂一個修真境的強者,忌憚一個三品武夫,說出去確實是一個笑話。可朱厚很了解李邕,知道他不會無的放矢。
“玥兒姑娘,我們還是別打擾他們了,到了容城,我給你買糖人吃。”
“容城也有糖人麼?”玥兒充滿期待地說。
“有,怎麼沒有,還有糖葫蘆呢,我追隨大人之前,在容城任過職的。”
“我要去我要去。”玥兒高興地爬上了車。
朱厚鬆了口氣,趕著車便走。
“師傅,您下手要輕點,玥兒不喜歡看人死得太慘。”玥兒揮了揮手。然後轉向燕離,笑嘻嘻地說,“大哥哥保重哦,千萬不要死了,你死了就不好玩啦,主人也會很難過的。”
燕離沒有動作。源於朱厚眼中的警惕和哀求。朱厚不想跟燕離為敵,但更不可能讓燕離挾持玥兒,倘若燕離選擇這個時機出手,那麼雙方必將不死不休。
燕離還是動了,在馬車即將越過他時,忽然鑽入路旁的叢林。
“看在你沒有動玥兒的份上,本座給你一個機會;用你身上的詭異的力量,來跟本座決一死戰!”
李邕身影一閃,便落於數丈開外,屈蛇劍隔空橫斬,強大的真氣立時鋪成一道晶瑩剔透的半月,他前方百丈內的樹都被攔腰斬斷。
燕離躍步扭身,取出離崖格擋。強大的力道,使他剛一落地便飛快倒滑,撞斷了不知多少棵樹,才終於止住。氣血翻湧,喉嚨一甜,又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這一招,隻是很普通的一招,沒有劍勢,純粹的隻是力量的壓製,否則不然,現在他已跟那些樹一樣的下場了。而藏劍訣的運轉,竟隻吸收不到一半。跟秦易秋對決時,對方那相當於修真境的一擊,都被藏劍訣完全吞吃。說明高深的法門並不能完全抹去境界的差距,而況元氣和真氣,實在是很不同的。
“大人這是幹什麼呢?”燕離擦了擦嘴角仍是忍不住滲出的血跡,“莫不是把我當成了異族奸細的同犯?就算是大人,也不能空口無憑地汙蔑書院的學生吧。”
李邕冷然地說:“燕離,明人不說暗話,若下一招你再不出手,本座不會再手下留情。”
燕離道:“我是書院的學生,大人對我出手,那就是對書院出手,對書院出手,那就是與陛下為敵,大人可要考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