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昏了頭,不敢相信對方真的下死手,咬牙喝道:燕離,我是玉衡宮席,你敢殺我?
在接觸到全無溫度的眼神之後,便領悟到,對方是真的敢殺他,不禁暗自後悔多嘴,明明是韓天子自己的事,從旁看戲多好!
他使出渾身解數,闖出了劍氣大潮,這百丈的距離,如同上刀山下火海,甫一踏出,便脫了力般倒在地上,渾身血淋淋,像條剛從虎口下逃生的野狗一樣喘個不停。
不遠處就是蓮花座的五個女弟子,看到他的狼狽相,全都呆若木雞,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再看那百丈的劍氣縱橫之地,燕離連一根手指都還沒動,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裏,也不追殺,微微揚起的嘴角,帶著說不盡的譏嘲,就仿佛她們一開始那樣,臉上登時紅一陣白一陣。
好!藏劍峰三個弟子歡欣鼓舞,隻覺惡氣盡出,說不出的暢快,喝彩一聲,都還不夠泄,曹子固忍不住大笑起來,阿彥小胖,你們看那個孫子,喘得像不像一條狗?
羅方朔又驚又羨地望著燕離的背影,心裏暗自歎息,若我也有燕師弟的實力,是不是也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捫心自問的結果,卻讓他十分沮喪,答案是不能。他忽然覺得,有些人天生就是耀眼的,隻能用來崇拜,若是效行,又不及萬一。
何止像,根本就是一條狗嘛!黃承彥臉上掛著陰陰的笑容,接口道,要不然的話,他主人都還沒開口,何至於就在那裏吠個不停?
曹子固更樂,擠眉弄眼道:燕師弟,打狗還要看主人,你下手輕一點,別打死了,咱們還要賠錢呢!
這一番又是擠兌,又是奚落,隻把地上那些剛醒過來的隨從弟子氣得心口直痛,又一陣陣昏。
藏劍峰真是變得有趣起來了。
這個時候,同樣處在這百丈內卻毫無損的白龍輦,出了一個帶著輕笑的嗓音,自小劍峰主之後,蕩魔大會再無人出彩,讓人扼腕;但今屆似乎不同。
地上隨從弟子連同唐天棋,掙紮著站起來,勉強道:請師兄(主人)為我們做主!
蓮花座五個女弟子眼睛一亮,用著熾熱的眼神投向輦車的車廂,仿佛要將愛慕之情傳遞過簾子,抵達那個人的心中,同時也將所有希望都投在了這裏麵。
燕離打從一開始,識念就沒有放鬆過對白龍輦的警惕。這裏麵坐著的人,可是天辰榜排名第二的韓天子。排名第二是什麼概念?那李紅妝可是能與小劍峰主對陣的,卻隻不過排在第三,韓天子到底有多強,他心中根本沒底。
你想說什麼?他淡淡地問道。
韓天子隔著簾子,緩緩地說道:今屆的不同,讓我看到了藏劍峰的可能性,可惜今天卻要毀於一旦。
他的說話,仿佛無形的力量,輕而易舉穿透過這數不清的劍氣,直扼住曹子固三人的咽喉,頓時全身寒,這直抵靈魂的殺機,讓他們吐不出半個字來,更是連動一下都很困難。
你傷了我的人,我可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生過。他語聲轉厲,燕離,用出你的全力,接住我一招,否則你們今天全部要死!
到了後麵,每個字都仿佛蘊含天地巨威,浩蕩蕩而來,劍氣大潮肉眼可見的陷出一個凹坑。
燕離瞳孔驟縮,離崖倏然在手,無數的看似雜亂無章的劍氣在這一刻突如訓練有素的軍隊,集陣排列,固定數目為一組,融合成真劍,深陷泥土。轉眼間,漫漫百丈劍塚,呈在大地。
難以計數的劍勢,在這劍塚之中流轉,他整個人仿佛幻化成了一柄所向披靡的劍,說不出的睥睨四方。
然而天空突然降下一道更為可怖的劍光,引那無邊無際的凡之力,呼嘯著向下,整個空間都是淒厲的顫音。
在曹子固三人而言,就仿佛整個天穹都壓了下來,讓他們驚恐萬狀,手足涼,心道我命休矣。
大者,無為!
離崖連著鞘,被燕離的右手握住,被強壓得無所容身的劍勢,紛紛擠入劍中,到了最後,百丈劍塚在沛然巨力之下,竟是整個扭曲起來。
他咬緊牙關,頂著巨大壓力,以連著鞘的離崖,猛地向天捅去,仿佛要將這天穹捅出一個窟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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