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台經過了幾番擾攘,很清淨下來了。
賓客雲散,獨有一個不走,在那裏坐了許久,目光仿佛望著雷神台上的燕離,又仿佛不是。他的神情裏的悲苦,似乎並不比燕離少多少,而多餘擠出來的,是仇恨與快意。但又因為這快意,他陷在另一種痛苦之中,因為這快意,是一個無辜女子的魂飛魄散換來的。
“紙鳶姑娘,我實不願因為對燕離的仇恨,而對你的痛苦感到快慰……我的修行很不夠,回去定然為你默誦《藏轉經》十萬,願你……”他原想祈禱死者安息,但死者已是魂飛魄散了,又怎麼安息呢,不由深深地歎了口氣。
“師弟在祭奠誰呢?”
突兀一個嗓音響起來。
唐天風並不覺突兀,因為他早就察覺到雪天崖的氣息。聽到問話,他扭轉頭望向突然出現在旁邊座位的雪天崖,“自然是紙鳶姑娘。聞說天涯師兄是她的追求者,怎麼難道不難過嗎?”他對雪天崖並不十分尊重,言語中頗帶幾根刺。
雪天崖聽出這刺的意味來,神情有些落寞地說:“為兄有過許多女人,這不假,但紙鳶姑娘,為兄覺得她是很特別的一個,不能跟其她相比較。而如果早知她對燕兄情深至此,為兄定然樂見其成,絕不懷一絲貪戀。”
唐天風稍覺釋然,知道雪天崖縱然花心博愛,也有著成人之美,不是君子也是個真小人,便轉移了話題:“我素知柳塘其人,自視甚高,怎麼聽說燕子塢打來,竟然願做縮頭烏龜?”
雪天崖道:“他方才定從燕兄身上覺出天大恐怖,怕有變數,要盡快處決,以免夜長夢多。”
唐天風皺起眉頭來,道:“若不是雙九,有何意義?”他很不願燕離死的痛快,非要看他在雙九下痛苦而死。
雪天崖道:“這自然是的。雙九是五行院的臉麵,不可能略過。”
“那有何方法,可以盡快處決?”唐天風道。
雪天崖歎了口氣:“我從前就聽說一個隱秘,五行院其實有辦法立刻恢複喪
魂釘的功效,隻是代價很大,柳塘怕是去向蘇掌教請示了。
“哦?”唐天風目光一閃,有些興奮起來。目光略有別的意味,盯住雪天崖道,“師兄此來,是為了什麼?可別犯了憐香惜玉的錯誤,要繼承死者遺願。”
“說什麼……”雪天崖不禁失笑,“這場雙九,怕有意外,掌教著我好生看顧。你不放心,我自去火院會會那個瘋子。”說畢閃身不見。
唐天風神識中再也察覺不到氣息,心中定了下來,瞥了仍如死人般的燕離一眼,“我也四處轉轉,避免有人搞怪。”
柳塘正如雪天崖所料,心懷隱憂,去向蘇晉請示此事。到掌教靜室麵見蘇晉,死了這樣多弟子,預料中被一頓臭罵,不過蘇晉倒是很讚同柳塘的想法,先用五行大陣擋住燕子塢的來犯,將燕離處死後,再慢慢收拾,才顯出道統的手段。柳塘得了首肯,立即去辦。
這個喪魂釘想要恢複,其實有兩個方法。其一是歸入五行陰魄池慢慢吸收極陰之力,直到圓滿;其二便是集齊五個專精五行之一的高明人士,以畢生修為從陰魄池轉化極陰之力,注入喪魂釘,隻消半個時辰即可恢複如初。代價就是修為盡失,要從頭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