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碰著酒杯，晚餐還在繼續，沐幻低沉的聲音緩緩講著一個故事，他與沐觴的故事。
那是在剛進入冥界成為死神的時候。
冥界陰沉，黑色與灰色交織的天空，黃色的滾滾忘川，褐色的奈何橋，以及唯一豔麗的曼珠沙華綻放在彼岸。
如若沒有見過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沐觴在成為死神時痛沐幻說了這句話，不論是在人間活著還是如今的死神，他都比沐幻要優秀的多，他從來都是一個天才，而天才一向狂妄。
那時候他們感情很好，畢竟是從小到大的親兄弟，雖然母親疼他多過自己，可沐幻一直將他當最該疼愛的弟弟護在心裏，他也一向乖巧，可沐幻知道，他骨子裏是狂妄的，在成為死神後被特別放大。
那時候城市，隻有兩個死神。
沐幻清楚的記得，那是他們去執行的第一個任務，送走的第一個靈魂。
是一個年前漂亮的女人，車禍發生前她還在和丈夫打電話，手放在腹部，臉上是幸福的笑容，她剛才去醫院，檢測到裏麵有一個新的生命在誕生。
車禍發生那一瞬間，巨大的衝擊讓她直接撞上前麵的座椅，頭還在暈眩中已經被一聲爆炸聲嚇壞，火花四濺，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痛覺都失去了。
沐觴站在那裏許久，看著沐幻帶走靈魂，送到冥界的彼岸，那個女人失了神色也幹渴了淚，踉蹌的走在曼珠沙華綻開的黃泉路上，孤單的讓人心疼。
“走吧！”沐幻輕聲叫他：“該回去了，”
“我……”沐觴別過頭：“我不想做死神，”
“什麼？”
“我厭惡死神，”他抬眼說道，一雙眼睛確確實實盛滿了對於這個身份的厭惡，他厭惡這個身份，非常！
“你是說，他討厭做死神？”坐在沙發上幾人圍城一圈聽沐幻講著……這個傳奇弟弟的故事。
“嗯，”沐幻點點頭：“他與我不一樣，我早已沒有什麼可以留念的東西，但是他有，特別是……愛上一個人之後。”
死神可以愛人，但愛的不能是別的，隻能是死神，可沐觴喜歡的，卻不是死神。
具體的事情沐幻也不是特別的清楚，隻知道那次讓沐觴一個人去完成任務，回來之後便像是瘋魔了一樣，問他：“怎樣可以不做死神？！”
這種事情沐幻怎麼會知道，況且他並不反感成為死神，原以為沐觴隻是一時情急罷了，沒想到他居然去問冥王，還與冥王單挑……
怎樣的情景都是從別人耳邊聽到了，後來沐觴便不見了，無論沐幻怎樣打聽都沒有他任何消息，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好像……從未有過這個人一般，任他如何尋找……如何尋找都沒有這個人，自己的弟弟……
他對沐觴的感情確實是深的，可死神冷情，沐幻或許也意識到這個，在沐觴消失後他試著找過，找不到也就放棄了。
如果我沒有見過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沐幻耳邊響起了他說的這句話，他確實聰明，他確實比他更懂的追逐光明，有些人注定沐浴陽光，有些注定深埋黑暗，他們本是注定的黑暗，可是沐觴不信，沐幻信。
“所以，這麼久你也沒有找過他？”她並不覺得沐幻冷情，也不會想到，他竟這樣放任弟弟不管。
“對，”沐幻柔聲應了句：“我沒有再找過他，我也是……剛知道他還在城市裏，”他抬頭看著茶音：“拜托你，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