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冷清的地方有一個缺點,不管剛才發生了什麼,你都會以為是一場夢,這滿地的落葉,讓茶音有一瞬間恍然這是一場夢,又忍不住有些悲傷,她骨子裏有些悲天憫人,明明敏揚與玉帝在這談話時,這裏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你們是誰?在這裏做什麼?”茶音還在恍然的時候,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轉過身去,華希。
身後的人還是千萬年前的樣子,拿著把折扇依舊是英俊瀟灑風度翩翩,隻是眉宇間總覺得少了點東西,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茶音:“在瑤池鬧了一出的占骨師突然不見了,原來是來這裏了,”
什麼叫她鬧了一場,她哪裏鬧了?她鬧過了嗎?
華希打開折扇邊扇著邊說道:“你們還沒有回答我問題,”
茶音笑著問道:“你是華希對嗎?宮璿的丈夫,”
一提到宮璿,華希身子一僵,連扇到一半的扇子都停在了半空,茶音很好奇這個動作他怎麼保持的,難度是有的。
“你,你見過宮璿?”華希把扇子緩緩放下:“你別告訴我,她還活著,”
“她當然死了,”茶音說道:“隻是我這裏有點東西是她托我帶給敏揚的,敏揚呢?你別告訴我他也死了,”
華希用複雜的眼光看了看麵前的兩個人,扇子一收:“跟我來吧!”
茶音和聞溯對視一眼,抬腳跟上華希的步伐。
那是一條幽靜悠長的道路,路上鋪滿了落花,兩岸栽種著不少樹木,卻獨獨不見花,這種景色若是在人界,怕是早就開發成旅遊景點了,在仙界卻不算什麼,怪不得現在叫什麼都叫“仙境”。
大約走了十分鍾,華希手隨意一揮,將盡頭的竹林移開,裏麵的人立刻站起身擋住路:“華希,你帶他們來做什麼?”
正是先前拋下他們的帝姬。
華希臉上帶著一絲的玩世不恭,卻總讓茶音覺得這是他故意擺出來的:“他們說要來見敏揚,我就帶來咯,敏揚以前也還算好客,”
好客?茶音嘴角抽搐了一下。
帝姬冷冷的看著華希:“我想你不會不知道他們是替誰來,我討厭宮璿,也討厭你,”
華希眼裏閃過一絲什麼,又很快歸於平靜:“是嗎?我知道的,隻是宮璿是我的妻子,她若是有什麼要帶給敏揚,作為丈夫,我是該幫她的,”
“丈夫?”帝姬似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作為丈夫由著妻子愛上別人家的丈夫嗎?你這丈夫可真稱職,”
“隨你怎麼說,”
這邊吵的熱乎,茶音感覺有點尷尬,聞溯聳聳肩,替茶音開口:“我們隻是來見見敏揚上神,況且宮璿也死了,二位糾結這些做什麼呢?”
爭吵聲戛然而止。
帝姬輕聲呢喃:“是啊!宮璿已經死了,她都死了還不放過敏揚!”最後一聲完全是怒吼,卻是終於放棄了掙紮,靠著一棵樹:“隨便你們,”
華希擔心的看了一眼帝姬,道:“我帶你們進去,”
裏麵其實很小,華希帶著他們走進假山裏,就看見一座石椅上的人,那可能並不算一個人,他已經渾身石化了,看上去更像是雕塑。
“宮璿走了以後,他就成這樣了,”華希解釋:“你們如果有什麼東西要給他,就放在這裏吧!他看的見的,”
茶音怔怔的看著麵前的人,該是怎樣的心情,能把一個人絕望成這個樣子?
華希靠著另一條石椅坐下:“當初仙魔大戰,宮璿死了,敏揚抱回她屍體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瘋的,我們看著心驚,後來還是玉帝安撫住了他,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他好像說了什麼‘是我太膽小,我若是當初勇敢些,總比這結局好’,其實很多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隻是後來他自己就成這個樣子了,不吃不喝的,徹底成了一座石像,可是她依舊守著這樣的日子,”
茶音知道他最後一句話的“她”是指誰。
將手腕的鐲子拿下,小心的放到敏揚的手掌上:“這是宮璿給你的,她什麼都知道的,她其實是一直在等你的,你什麼時候來都沒關係,隻要你去了,她就會跟你走,可惜就是遲了些,”
這句話說完,茶音站起身:“那我任務也完成了,走吧!”
聞溯點點頭,看華希一臉的悵然若失,也不跟他打招呼了。
石椅上的石像眼睛遲緩的眨了一下,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滾落,滴在鐲子上,鐲子瞬間消失在手掌。
目睹了一切的華希愣了愣,卻是緩緩的笑了。
她是在等你的,無論什麼時候,無論有沒有遲到,她總是這樣輕易的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