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掛肚(1 / 2)

周阿琳看著疼得暈過去了的梅櫟清,也顧不得她會不會聽見,一股腦兒地把怨言全都說了出來。

而梅櫟清又沉入了深深的黑暗裏麵。

這一次梅櫟清穿過黑暗,看見的卻是如遠在西北大營的謝博宇看到的別無二致的情景。

翠林叢深處,水邊一抹紅。

梅櫟清看著眼前的自己穿著一襲紅裙,坐在一處水池邊,腳浸在鵝卵石鋪著的水池裏,兩隻白得發光的腳丫子在水裏一晃一晃的,水池裏麵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眼前的自己嘴裏麵還哼著梅櫟清經常聽的歌謠:

“荒丘之上,泉水之邊。阿郎的情誼比海深,為何不在奴身邊?是風卷了沙走,還是魚兒進入了縫中。一切就在手邊,卻已經不在身邊。

東嶺之花,南巔之樹。奴家的心意比樹高,為何不在郎身邊?是蝶耍了花朵,還是大樹長在了崖邊。一切就在眼裏,卻已經不在身邊。

深山之虎,草原之狼。阿郎與奴終相見,相見不如不見。是虎躲在山中,還是野狼馳騁在荒原。一切就在心中,卻已經不在身邊…”

梅櫟清一眼就認出了眼前人是自己,但又不是自己。

自己不像眼前的自己那樣從容不迫,不像眼前的自己光芒四射。

梅櫟清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請問…你是誰?”

“我就是你啊,我是梅…不對,現在不能說。”眼前的自己俏皮地對自己眨眨眼。

梅櫟清還是聽見了眼前的自己說了個“梅”字。

“梅”是代表姓氏還是名字?梅櫟清一時摸不著頭腦。

此時的梅櫟清就算再聰明,也想不到周阿琳等人讓她冒充的要嫁給肅雲伯府世子郭萬年的梅家大小姐梅櫟清,她才是本尊。

梅櫟清還想繼續追問下去:“既然你我是同一個人,我的名字是周莘娜,你怎麼剛剛說了個‘梅’字?”

“哈哈哈,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蠢了?你這幾個月難道一點不對勁的地方也沒有發現?我的周莘娜大小姐?”

眼前的自己似是嘲諷,似是戲弄地說道:“剛剛你應該多喝幾口聖泉水,好好把你那一腦子愚笨給洗幹淨咯。”

不對勁的地方?

梅櫟清一回想還真有,不對勁的地方太多,多到她隻能裝作若無其事才能糊弄過去。

比如她吃不慣南疆的白米飯,一吃到嘴裏麵就覺得寡淡無味,總覺得這不是自己常吃的東西。

比如她等級雖不如教主高,卻穿著教主才能穿的衣服,南疆的布料做出來的衣服她一穿就勾破了肌膚。

比如她應該在這裏活了十多年,但是周圍人除了拉牡與教主,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都是陌生和戒備的。

比如拉牡要叫教主為教主,教主卻要她叫琳姐姐,在她的“回憶”裏麵似乎找不到教主對她與其他人差別對待的理由。

“哼哼,發現了?”眼前的自己走到麵前,牽起她的手說道:“你這樣蠢笨,這樣無能,你怎麼能讓等著你的人放心呢?你該醒醒了,快想起自己是誰,南疆你不能久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