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名實(1 / 2)

說到這裏,老者有心教一教梅櫟清,便說道:“你於人世間所做的事情,就好像衛國國君那樣,其年壯,其行獨;輕用其國,而不見其過;輕用民死,死者以國量乎澤若蕉,民其無如矣,是不是啊?”

“櫟清哪裏比得上一國之君,不過是梅家一個小小的女子罷了,怎會讓‘死者以國量乎澤若蕉’呢?”櫟清以為老者誇大其詞,想要教訓教訓她罷了。

老者輕輕笑了笑,對梅櫟清的話不置可否:“且若亦知夫德之所蕩而知之所為出乎哉?德蕩乎名,知出乎爭。名也者,相軋也;知也者,爭之器也。二者凶器,非所以盡行也。”

梅櫟清聽得懂老者的啞謎,回答道:“櫟清隻是一介小小的女子,無名亦無智。既無清譽在身,又被親人所害,如果不是梅家為了追名逐利,也不會容忍櫟清活到現在…不對,應該是今日。無名無智亦被凶器所傷,世上哪兒有櫟清這麼冤枉的人呢?”

“這麼說你不冤枉。有‘梅家女’之力,有前朝皇室周家的血脈,還把大魏的局勢攪得個一團亂,天下女子哪兒有比你更有‘名’,更有‘智’的呢?”老者說道:

“且德厚信矼,未達人氣,名聞不爭,未達人心。而強以仁義繩墨之言術暴人之前者,是以人惡有其美也,命之曰菑人。菑人者,人必反菑之,若殆為人菑夫?且苟為悅賢而惡不肖,惡用而求有以異?若唯無詔,王公必將乘人而鬥其捷。而目將熒之,而色將平之,口將營之,容將形之,心且成之。是以火救火,以水救水,名之曰益多。順始無窮,若殆以不信厚言,必死於暴人之前矣!”

梅櫟清梗著脖子喃喃道:“現在我又成了顏回了,我到底是衛國之君,還是使者顏回?這都亂了套了。”

老者笑道:“你是衛君還是顏回,又有什麼區別的?菑人者,人必反菑之,你如此一說,反而證明了這個理。”

梅櫟清聽懂了,默不作聲。

老者繼續說道:“且昔者桀殺關龍逄,紂殺王子比幹,是皆修其身以下傴拊人之民,以下拂其上者也,故其君因其修以擠之。是好名者也。昔者堯攻叢枝、胥敖,禹攻有扈,國為虛厲,身為刑戳;其用兵不止,其求實無已。是皆求名實者也,而獨不聞之乎?名實者,聖人之所不能勝也,而況若乎!雖然,若必有以也,嚐以語我來!”

梅櫟清對這段話似是聽懂了,又似是沒有聽懂。

“孩子,這段話你可聽明白了?為什麼會即將開始諸國之戰?看起來是為了糧食、土地、財寶、權力、聲望,無非是‘求名實’罷了。”

梅櫟清已經在這空間裏麵一日一月一年地過了十五年,早已經不是十六七的梅櫟清了,可在這個老頭麵前,她依然隻有被動挨打的份兒,這讓她怎麼能服氣?

“既然打算讓我回去,為什麼還要說剛剛那些話來試探我?還要說一大堆有的沒的,我怎麼能記得住?”梅櫟清又是哭又是笑:“我現在回去還能做什麼?沒準兒我早已經被土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