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櫟清要緊牙關,用力往外撐著石板,不肯鬆懈。靈魂狀的手指融進了石板,梅櫟清使不上力氣,梅櫟清不禁想到難道她就要在這裏停下,就像那個蒙麵女子所說灰飛煙滅嗎?
可是她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就結束一切,讓這個來曆不明奪舍了她的身體,代替她活下去?
她還沒有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還有她本人親自才能做的事情沒有做完,高家那個老狐狸、薑家那個老狐狸,還有梅家,她還沒有…還沒有…
她想活下去!
梅櫟清的耳畔回想起了之前風橋對她說的《易經》中坤卦的爻辭:“龍戰於野,其血玄黃。”也許那時候風橋就預感到了她之後要走的路。
方才那個女人問的沒錯,吃或者被吃,殺或是被殺,吞噬或者被吞噬,她必須要做選擇了,拋開過去的迷惘與幼稚。
她要走的就是一條帶血的路,一條幹戈交錯,流血泛黃的道路。
梅櫟清的靈魂倏爾亮了起來,一股強大的劍氣席卷爆發出來,瞬間擊穿了四塊碾壓著梅櫟清靈魂的石板。
梅櫟清低頭一看,之前在驪山山崖底下的陰河之中、由黎山老母在自己身上設下的上古法陣的圖案再次浮現起來,可是這個法陣不該是印在她身體上嗎,怎麼她的靈魂也會有這樣上古法陣的圖案?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會開啟周家獨有的上古法陣。”蒙麵女子叫囂著:“梅櫟清,你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我也不知道呢,為什麼這個法陣會亮起來。”梅櫟清覺得有一種酸酸脹脹的感覺湧動在心中,還有一種好像小時候祖母抱著她午休時、輕輕拍打在她身上的雙手那樣的溫柔拂過她整個靈魂。
好溫暖,好親切。
梅櫟清就想被那種溫暖又動人的無形的“雙手”裹住,靜靜地沉睡下去。
“櫟清,你還不能睡…你還得去做你沒有做完的事情。”梅櫟清冥冥中聽到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另一個親和的女人的聲音說道:“既然你心意已定,那就堅定不移地走下去,闖過眼前的一個個難關。”
梅櫟清眼見著被惡鬼吞噬的靈魂一點點長回來,如半段煙魂殘雲複卷填滿了爛柯,草物蔥榮。梅櫟清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曾被吞噬掉的“雙手”,梅櫟清看著恢複的雙手與雙腿,內心深處也重新找回了一點底氣。
如果她方才沒將巫醫雲珠的話聽錯,她得趕在天雷落下之前把這些惡鬼都消滅了,順利複生成功,才不會被天雷給劈到。
梅櫟清不由得自嘲道,她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了,為什麼總遇到這些倒黴事兒,還要遭雷劈。
或許,生在梅家就是最大的錯誤吧。
梅櫟清揮了揮手中一如之前的“幻劍”,雖同形,但利劍的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語,朱唇輕啟:“殺!”
如一注靛藍色的流光劃破潛藏在梅櫟清身體裏幻化的長空,有上古法陣護佑,梅櫟清像穿了一件鎧甲在身上。
梅櫟清雙手持劍,向劍尖注入劍氣,流光溢彩。那些惡鬼僅僅是靠近,淬煉於劍尖的氣勢,就一一將其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