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無端聽源吾說要放她出去,都要興奮得跳起來。
離自小對她百依百順,哪裏都好,隻有一點,嚴禁她離開無涯境,並且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其他童子每次出門,她羨慕得眼睛都綠了,外麵的世界都隻能聽人家回來了給她說些隻言片語。可無論她如何哀求哭鬧,離都一改常態不理會她。
次數多了,末無端也就放棄了,沒想到今日盼到了一絲希望。
末無端忍不住偷偷去看離,滿心期待,卻見離微微閉上眼睛,似乎在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末無端見他這樣,又有些不忍心。
離從來不解釋為什麼不放她出去,但她知道離是真心疼她,處處都為她好,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緣由。她不想讓他傷心為難,正想說離不願意她就不出去,離睜開眼,說:“是。”
源吾又嗬嗬笑起來:“這才對嘛,不經世事,小無端又怎麼能修成正果呢?我還等著她圓滿之時來道賀呢。”
話畢,喝了杯中最後一口茶,就要起身離開。走之前,又好好打量了末無端一番,笑得春日暖暖,與她道別。
現也跟隨著一起告辭,踏出門前,轉身對末無端說道:“我向來不看好你,但今日還是勸你一句,修心正性,不要入了歧途。”
離也不起來送客,坐在原處怔怔不語。
今日不管是離還是現,都十分反常。末無端得了允許可以出門,卻高興不起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甚至隱隱覺得離好像受了源吾的逼迫。
待離終於站起身來,末無端迎上去拉住他的手腕,“如果師尊不喜歡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了,師尊別為難。”
離愣愣看著她,嘴角擠了絲笑,搖搖頭:“源吾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我早就教導不了你了,也護不住你一生一世,始終要離開這裏去別處尋機緣的。”
伸手去撫末無端的臉,似乎還有什麼話,但終究沒有說出口,讓她回去好好收拾收拾,準備好就啟程。
當夜,末無端睡下,心裏卻始終不是滋味,有什麼東西壓得她難受,直覺離有事瞞著她。
能夠外出是件多值得歡欣鼓舞的事情,可與能外出的喜悅相比,不安更甚。
翻來覆去睡不著,幹脆起來走走。心事重重任雙腳亂躥,不知不覺裏到了後園。
盈盈月光下麵湖水微瀾,湖邊石上一襲銀灰色的長袍隨風飄蕩,離披散著頭發赤腳盤腿坐石上飲酒。末無端從沒見離如此隨性過,竟有些看呆。
離見她也是一怔,隨即喚她過去一起坐下,遞了一壺清酒給她。天青色小小一壺,看起來幽淡雅致,入口就把末無端嗆得咳嗽不止。
末無端看看手中酒壺趕緊放下,沒想到離喝得這麼烈。
一人一神各有心事,一盞茶的靜默,末無端終於忍不住了。
“師尊若是不願意,我就不出去了,端兒一輩子留在這裏陪著師尊。”
又怕離不信,豎指發誓,“我真心的!所以請師尊不要為難。”
離不看她,望著湖水,終於開口,道:“你有天資,有仙緣,可你的’道’不在我這裏。我早該送你離開,隻是私心作祟不願放你走,盼你在身邊多停留些日子……端兒別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