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這些孩子都是保安旅的子弟?”見著車廂裏重新歸於平靜,曾萬鍾司令的副官給宮新達遞了根煙,兩人一起貓在車廂的連接處開始吞雲吐霧。
宮新達搖搖頭:“都是洛陽那邊人市子上收回來的,豫北和洛陽周邊鬧旱災,老百姓沒有吃的了,就開始賣兒賣女。我家曹旅長是窮苦人出身,見不得這個,派弟兄們去買了回來。每個孩兒脖子都有個銅牌牌,刻著名字和老家地址,等過了荒年就通知他們家裏人來陝州尋親。”
“聽說最近有人在大批收購童男童女,大家夥還尋思著是哪家財主給家裏收人口,真沒想到是你們,這事辦的敞亮。剛才槍的事情對不住,裏頭坐的是我家司令,職責所在,別見怪!”曾司令的副官朝宮新達拱拱手:“兄弟姓常,常尋金,司令部的副官。”
宮新達也是一拱手,兵荒馬亂的年月,是誰出門都會加著三分小心,常副官這事辦的倒也沒什麼差錯。再說了,就衝著能把這些孩子放到花車裏來,自己受點委屈也沒什麼。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根煙抽完,宮新達叫過那個賣豆腐絲的老楊,問他有買了兩包花生。自己拿著一包,另一包隨手遞給常副官。
“老弟,你們保安旅挺闊綽啊,一下收養了真麼多孩子。”常副官問道:“至少得一兩百吧?”
“六千。”宮新達豎起五個手指頭:“打前年開始,我們旅座就沒少搜羅這些孩子,供吃供穿,還請來老師辦學校教他們讀書認字。花的錢海了,不比養一個旅的人馬花費少。”
“我就是隨嘴一問啊,你們有什麼發財的好路數?”當兵的都知道,帶兵打仗、糧草先行,有錢就有彈藥、有補給、有兵員,甚至遇到絕境時還能買來援兵。保安旅兵精糧足不說,徳式頭盔、波蘭造步槍、瑞典造火炮,樣樣都是鈔票堆出來的。常副官跟在曾司令身邊,這種事對他來說不是秘密,可這錢是怎麼來的真沒人知道。保安旅既不販毒、又不搜刮地皮,來錢的路數幾乎沒人能猜得透。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運城有鹽池,之前剿匪也弄到不少。我們曹司令祖上是崇禎年間的太子太保、左都督曹文詔,當年在追繳叛匪李自成的時候積下了萬貫家私,幾百年下來雖說不複當年的盛況,可是落到曹旅座手上的依舊車載鬥量,這些錢抗戰爆發以後全變做了軍餉彈藥。”宮新達在旅部待過,知道經費都是趙老大提供的,但是曹二寶有過交代,瞞下不瞞上、瞞外不瞞內,所以他的瞎話張口就來。不僅常副官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連帶著賣豆腐絲的老楊也聽愣了神。
“可惜啊,這光會打仗可沒用,去年打運城,第四集團軍繳獲到的好玩意多了去啦,我們幫著運了十來天。結果上峰一道命令,第四集團軍就不得不乖乖交到潼關那邊。我們旅長本來向第四集團軍買了八門日本野炮和四門山炮,照樣沒保住,就剩下四門九二步兵炮和二百發炮彈。現在部隊缺重火力,隻能拿木頭炮在前線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