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個歹人用繩子拴在一起非常壯觀,從正月初八開始,每天都有專人像遛狗一樣押著他們在陝州遊街示眾。十幾個在抓捕時持槍反抗的走私客倒是沒受這份折騰,旅裏特意在城門口為他們準備了鐵籠子,長寬高都是一米三,不能站、不能臥,吃喝拉撒睡都隻能蜷曲在那裏,比挨槍子還難受。
當然,不給人希望是不對的,保安旅的告示裏寫的明白,隻要老天爺能下場痛快雨,所有人就可以正式享受囚犯的待遇,去盧氏的小煤窯挖煤,直到刑期結束。
死並不可怕,這年頭,扛槍當兵的也好,在家種地的老百姓也罷,要是沒有應對橫禍的心理準備,都算不得心智成熟。可是像保安旅這樣的懲罰方式,一般人還真接受不了。隻一天功夫,蹲在籠子裏的犯人就崩潰了好幾個,拿頭撞欄杆的,痛哭流涕的,苦苦哀嚎的,那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負責看押的官兵卻不為所動,趙司令親自做過指示,誰要是亂發慈悲,那就代替這幫家夥鑽籠子去。
之所以對這幫走私客下了狠手,不僅僅是因為開槍拒捕的事,還在於部隊從他們隨身攜帶的東西裏發現了大批紅丸和白麵。
今年淪陷區糧食欠收,可是煙土的收成卻較往年有大幅度提高,僅在毗鄰河南的山西省,種煙區域被擴大到了26個縣,煙田的麵積多達32561.18畝。一畝旱地平均能收15兩,水田的平均收成則在30兩左右,由此可知,收獲的煙土應在百萬兩以上。
日軍隨即通過不法商人向大後方實施低價傾銷,在日偽勢力的操縱下,販賣紅丸、白麵的利潤甚至突破了600%。根據中統提供的情報,鄭州以東的黑市上,煙土每兩售價為法幣145元,足以買到20斤小麥;在災情稍輕的陝州,煙土價格更是高達每兩172元,僅需20兩煙土就能換到一頭毛光水華的大青騾子。
如果說走私客們從敵占區倒騰的是民生物資,保安旅多半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這幫家夥居然在幫著日本人戕害自己的同胞,那就得當成漢奸一樣進行處置了。
40袋紅丸、800兩白麵,還有用於路上開銷的鈔票和金條,在鐵籠子後頭的長條案上堆的老高。看到這些東西,即使是再心慈手軟的人都忍不住要朝籠子裏吐口吐沫。
趙誠沒有露麵去刷刷存在感,不是他不想,純粹因為旅裏在掃黑時掃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去年3月底,第十二區行政督察專員韋孝儒在前往戰區司令部參加軍事會議的途中失蹤了,同時不見蹤影的還有他的兩個諜報員,以及複旦中學校長郭兆曙、教務主任南西光和體育教師丁次鏞。
這韋專員可不是一般的官僚,他祖籍河南杞縣,早年間曾經加入過同盟會,民國2年就加入了國民黨,曆任河南修武、安陽、南陽和安徽六安、立煌、嶽西縣的縣長,抗戰爆發不久,又轉任河南省第二區黨務指導專員。杞縣淪陷後,韋孝儒單槍匹馬回到家鄉,很快就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組建起了五千多人的抗日隊伍,並與日軍交手十餘次,先後克複陳、通、杞、太四縣。因為戰功卓著,被上峰任命為河南第十二區行政督察專員兼通許縣長,成為了主政一方的大員。
韋孝儒的失蹤在河南官場引發了巨大反響,戰區司令長官蔣鼎文隨即下令進行徹查。
幾天後,洛陽警察局突然接到老百姓舉報,說是洛陽西工機場附近一口枯井叫人給堵上了,還在上頭建了一座簡易工事,懷疑是日本人搞的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