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雪在家裏的地位一直很尷尬,相對於於璐她們三位在瑞士“避禍”的太太而言,她是新24師幾萬官兵眼中最受師座寵愛的如夫人。
可是阮氏雪卻知道,自打進了趙家門以後,她和趙誠兩人一直聚多離少,特別是去年,緬甸戰事緊張,趙誠呆在家裏的日子不過七八天而已。今年過年時更是淒涼的不行,直到出了正月,當家的才回來住了兩晚。所謂冷暖自知,其中感慨不足為外人道罷了。
家裏冷冷清清的,做完財務上的那些事情,阮氏雪都不曉得拿什麼來打發時間。彈鋼琴、畫西洋畫、打麻將,這些有錢人家小姐會的東西她都學會了,可是一樣也不喜歡;聽戲、看部隊裏組織的各種比賽、看美國電影、和基地裏軍官夫人們聚會,熱鬧之後,反而會更覺得寂寞。
去年底,黎氏珍和幾個猶太姑娘在巫家壩機場外頭開了家小酒館,去見上一麵,部隊得派車不說,還要安排警衛力量同行,每次都是前呼後擁的,麻煩的不行。更要命的是,原先同住一間房的那位猶太老太太過世了,現在阮氏雪都不曉得和誰說說心裏話。散步、讀、鍛煉,像其他軍官的夫人們一樣給丈夫織毛衣,甚至還在孤兒院那邊兼職做了法語教師,隻要能讓自己忙起來,她什麼都願意做。
日子一天一天過的很慢,趙誠去歐洲半個月以後,阮氏雪突然意識到,每月必然準時出現的老朋友居然沒有來。她算了算日子,很有可能是男人離家前那晚中的獎。一個小生命?!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或許以後的生過可以寂寞了。
阮氏雪即有些興奮,又有些緊張,生怕這是一場美麗的誤會,生怕是因為自己最近睡眠不好才造成的。不過,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她愈發覺得之前的判斷沒有錯。
高興之餘,焦慮也隨之而來,阮氏雪不知道更擔心家裏其他幾位太太會不會介意第一個懷了孕的人是自己,更不曉得肚子裏的孩子能不能健健康康的生下來。在越南、在中國,大家族裏的內宅爭鬥並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戲文裏、中,大婦容不得庶出子女的事情可是常見的很呢!瑞士那幾位看著是挺和氣,可真要是牽扯到孩子、地位、家產之類的事情,天曉得會發生些什麼。
思慮再三,阮氏雪沒有聲張自己懷了孕的事。每天照常去財務處坐班,軍官夫人們的聚會也一次不拉。不過,她不再像平日裏那樣跑跑跳跳,注意穿衣保暖,注意飲食撘配,連孤兒院的兼職也辭了,那裏的小孩子太多,隻要下課鈴一響,一個個瘋的不行,真要是被人撞著了,吃苦受罪的還是自己。
4月6日,清明,基地裏不少軍官的夫人太都結伴外頭踏青了,阮氏雪卻沒有同去,借口要去昆明城裏的銀行辦些事,悄悄讓後勤給安排了車子。基地裏其他軍官夫人懷孕以後,各種檢查都是在軍隊醫院進行的,準媽媽不想讓人家知道自己的小秘密,所以檢查的事隻能去昆明城。之前都悄悄打聽過了,城裏一家叫仁安堂的鋪子,裏頭的做館大夫醫術高超,有傳聞說他們一搭脈就能知道孕婦肚子裏懷的是男是女,她也想去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