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覺。
這是錯覺。
安琪拉如此安慰自己。
魔法已經吟唱完畢,剩下的,隻是將那個小怪物除掉,就是這麼簡單。
至於那個男人,不可能活過來。
因為刺穿他心髒的,是真正的神兵。即使隻能使用一次,所具有的效果也和本體一樣。
那位大人如此說過。
如果仔細聽,就會發現除了偶爾吹過的風聲,再無其他聲音。安琪拉笑了笑,自己怎麼突然變得神經兮兮,將高舉的右手落下。
如同神明審判的重錘。
泥濘感瞬間湧來。
安琪拉猛然睜大眼睛,瞳孔中滿是不可置信——以及深入骨髓的驚恐。她身上的紋路發出迄今為止最強烈的光芒,洶湧的魔力將周圍地麵全部掀翻,煙塵大作。
然而無論怎麼掙紮,安琪拉都像是被封在冷卻鐵水中的雕像,無法動彈分毫。
“咳咳……”
煙塵中,一連串孱弱的咳嗽聲傳出。
安琪拉無法看清煙幕後的身影,隻是聽著如同夢魘般的聲音,身體愈發顫抖。被這種情緒控製,安琪拉遲了半拍,才隱約發現之前沒有的異常感——
……煙塵?
為什麼會有煙塵?!
安琪拉在心裏大吼起來。
這個疑問,甚至已經比探究對方為什麼還活著更加優先。
這裏可是那個怪物的場域,為什麼自己能夠揚起煙塵?!所有東西不是應該保持原狀嗎?難道是對方垂死掙紮,力有未逮?不對,這樣無法解釋自己受到比之前更強烈拘束的原因……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安琪拉痛苦的在心中呐喊,卻不願觸及那靈光一閃、隱約明悟的答案。
“這是……什麼刀啊,有點難受。”
視野漸漸清晰,露出一個男人的身影,身形依舊有些不穩,左胸口也血跡斑斑,隻是之前那把融化成黑色液體的匕首已經消失不見。
遲小厲粗重的喘了幾口氣,這才站直身體,將抓在右手的球狀物抬到眼前,仔細端詳:
“負麵氣息濃鬱……從沒見過這種材質,嗯……原本那種消磨生命的力量消失了?看來是某件武器的仿製品……”
皺著眉頭想了會兒,遲小厲抬頭看了眼,確認安琪拉真的被製住,這才將右手貼近左胸,捂住傷口,表情陡然猙獰:“出——”
隨著一聲嘶吼,幾道微不可查的黑色細絲被遲小厲扯出,直到這時,遲小厲才徹底鬆口氣,臉色蒼白的擦了擦他額頭汗水,坐在地上喘息一陣,直到呼吸恢複正常,才緩緩站起。
看著遲小厲轉來的視線,安琪拉瞬間如墜冰窟。
“你也算是給我提了個醒,以後跟其他什麼神使打架上點心,要不還真容易在陰溝裏翻船。”
男人一步步向這邊走來,安琪拉忍不住想要發出尖叫,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隻能徒勞上下蠕動。
遲小厲在離她三米遠的位置停下,臉上突然掛起讚許的笑容,抬起手,在大拇指與食指之間比了個距離:
“剛剛小看你了,你就差一點,這麼一點點,就能殺掉我了。”
安琪拉滿臉驚悚,想要奮力掙紮卻仍隻能定在原地,看向遲小厲指間微不足道的距離,恍若隔了一個星辰。
“之前納烏拉那個混球,跟我吹噓殺掉古什麼……反正就是另一個神使,沒提過對方有這種匕首,所以我就沒怎麼上心,見到你的魔法如此出彩,不免生出一些興趣。”
遲小厲笑容不變:“現在想想,要麼那個人確實沒有這種後手,要麼就是納烏拉沒給他使這招的機會……不過歸根究底,還是我自己輕敵大意,甚至差點死掉,也算是吸取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