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半分鍾前。
當圖依如預想中那樣選擇後撤,納烏拉轉身的同時,其實……稍微做了一點小動作。
他賭對方在那種高度緊張的狀態下,精神力全部放在在自己身上,或者說都用來提防自己的劍,至於一些看起來極為平常的舉動,則會自動忽略掉。
而事實證明,圖依的確沒有發覺他轉身時被踩在地下的某樣東西。
之後圖依用了兩秒時間搞清楚納烏拉在做什麼,然後如預期那般勃然大怒。
“果然跟上來了嗎……”
身後傳來強烈的魔法氣息,納烏拉嘴角一扯,這時他已經來到阿汶的藏身之處,在背對圖依的情況下,依靠對方的視野盲區,以及對圖依心理的判斷,將一個“假人”從戒指中取出,然後馬不停蹄的向出口奔去。
這裏納烏拉做了第二個賭注。
實際上,從兩人見麵起,納烏拉就隱隱感覺到,圖依……似乎有些著急。
這種情緒可以解釋為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但納烏拉感覺似乎除此之外,圖依還在擔心什麼。
至於那些王者宣言一類的廢話,不過是想要在心理戰上取得優勢,即便納烏拉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對於圖依自己,也是一種極好的催眠。
納烏拉清楚圖依非常想要一雪前恥,尤其在完全實力的情況下,更沒有輸給自己的可能。
所以當她發現自己選擇避戰而逃時,心中那一抹急躁便會轉化成一種莫名的信心。
而這種心裏,通常都是出現在弱者身上。
納烏拉自然不會認為圖依是弱者,從他握劍的第一天起,父親告訴他的第一句話,就是無論將來達到何種高度,都要保持一顆敬畏之心,敬畏對手,不能生出任何輕敵之意。
而第二句話,則是“雖然要對敵人保持警惕,但同時也不能太過重視,你的內心深處,一定要有能夠取勝的自信。”
兩句話結合起來,其實與“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納烏拉一直將兩句話牢牢記在心裏,無論對手是誰,從來都不會生出輕視之意,同時又保持著必勝之心。
從揚名後大大小小的無數場戰鬥之中,納烏拉慢慢發現了一個規律。
大部分前來挑戰的對手,幾乎在未開打之前,其實就已經給自己下了“我不是納烏拉對手”這種暗示,而這種未戰先怯的心態,根本不可能獲得勝利。
納烏拉起初還有些不解,既然自己都不認為能夠取勝,又有什麼必要前來挑戰呢?
直到有一天,大街上突然傳開,某位前不久剛剛挑戰過他的劍士,在離開波魯什家大門後的名言——
“納烏拉確實還不錯。”
當時納烏拉依稀記得,這位劍士幾乎連兩招都沒抗住就投降,若不是突然四起的傳聞,他甚至都記不起這個對手。
而就是這麼丟人的戰績,隻因為一句話,就讓這個劍士在接下來的數年內,成為大陸各公會爭相邀請的座上客。
那時納烏拉才恍然,原來與自己交手這件事本身,就是他們的目的。
不過即便如此,在之後遇到的那些抱有同樣心理的劍士,納烏拉依舊牢記父親的那兩句話,認真以待。
而確實有極少數劍士,是懷揣著真正熱忱的心,想要在劍道上與他一較高下。
從這些人身上,納烏拉能夠明顯感覺到,對方是抱著擊敗自己的心情站上演武場的。
不過很遺憾,結果依舊沒有什麼改變。
而納烏拉在和這些人交手的過程中,同樣也發現了一條很有意思的現象。
當他們在某些時候取得上風,或者納烏拉出於某種目的,而暫時保持防守之態,對方都會自認抓住機會,從而展開更為凶猛的攻勢,也由此露出許多不該有的破綻。
尤其一些之前與納烏拉交過手、當時納烏拉隻是小勝一籌的劍士,在自認為感悟出新的境界後,再次來挑戰,這種現象就更為明顯。
或許在他們心中,上次的失敗,隻不過是天時地利所致,如果自己更小心謹慎,結果可能就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