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日。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總之,醒來時,我的身體如同被上百隻地龍碾壓過,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撕裂般的劇痛,我甚至懷疑能夠醒來,也是因為這種生理上難以忍受的刺激。
不過無論如何,這種痛感從另一個層麵上來講,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證明我還活著。
記憶中的最後一個畫麵,是魔法陣激活時,大家夥臉上緊張而又興奮的表情,之後意識便被一種濃稠的黑暗所侵染,等再醒來時,我就已經落得了這幅下場。
我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睛,因為觀察環境這種事情現在已經無關緊要了,反正即便看到了什麼令人絕望的場景,以我當時的身體情況,也根本做不了任何反抗。
所以我先試著感知一下自己的魔力,不出所料,幾乎降到了最低點,魔力過度匱乏所帶來的後遺症,就像長時間奔跑肌肉中累積的酸痛,讓我的意識始終處於一種昏昏沉沉的狀態。
好在肉體上的痛苦是刺激精神的絕佳補劑,我花費了大概半個祈時,才大致弄清楚身體的受損情況。
我的左半邊肺一直在隱隱作痛,卻又不像是受到外力衝擊,拜此所賜,心髒也不可避免的收到一定損傷,每呼吸一口,都像是灼熱的岩漿燒灼氣管,然後流淌進四肢百骸。
肝脾腎這些功能內斂的器官,暫時沒法估算損害,不過腸胃功能像是出現了問題,至少褲腿部分濕漉漉、黏糊糊一片,應該不是我的錯覺……
除了體內的狀況,雙臂的基本功能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恢複,因為全身的劇痛掩蓋,也不好斷定是否受了什麼嚴重的外傷。
腿部倒是有一些知覺,不過隻是稍稍想要調動大腿肌肉,就會傳來一股令人窒息的劇痛。
“還……活著嗎?”
我的耳邊響起一個聲音,過了幾秒,我才辨認出對方是誰。
然而到了嘴邊的話卻說不出來,增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喉嚨就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一樣,看起來呼吸帶來的灼熱感不僅是肺部出了狀況。
好在麥克斯韋“感受”到了我腿部的動作,摸索著來到我的身邊。
幾秒之後,一團十分耀眼的光芒亮了起來。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不是自己瞎了,而是整個空間都處於一種絕對的黑暗之中,使得原本柔和的熒光石,現在看上去都刺眼無比。
等漸漸適應下來以後,我才看清麥克斯韋的模樣,原本幹淨利落、便於行動的劍士束身服,現在已經隻剩些許布片嵌在麥克斯韋胸前幾道黝黑的傷口中,全身像是在刀山中溜了一圈,幾乎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
我們兩個對視一眼,不禁苦笑起來。
雖然大家境況差不多,但身為劍聖的麥克斯韋,身體素質顯然比我要好很多,單憑我躺在地上、而他已經能夠進行爬行就能看出。
另一方麵,或許也是劍士與魔法師的不同,我的傷更多是在精神層麵,這就很難使用藥物來治療。
既然確定還活著,接下來自然要想辦法治傷。
我的背包在醒來後就已經下落不明,看起來也沒有找到的希望,好在麥克斯韋的背包還在,雖然我不清楚他是如何在上身衣服全部消失的情況下保留了背包,但就眼下的情況來看,這個背包無疑是救命的那根稻草。
麥克斯韋稍微處理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後,便取出一些藥塞進我的口中,然後幫我將身上的傷口用繃帶簡單包紮一下。
等做完這些,我喉嚨中的灼燒感也漸漸消退,總算勉強能夠發出聲音。
我的第一個問題,自然是其他成員的狀況。
麥克斯韋在我醒來之前明顯已經進行過確認,他想都沒想,就報了一個數字——
五。
出發時總計二十一人的探險隊,現在還活著的,隻剩五個。
我心中沒有生出多少悲慟,因為我知道,用不了多久,這個數字將會變成零。
或許是在生死關頭,我本能使用了“彌布限禁”的原因,最後統計時,與其他四人相比,我的傷竟然是最輕的,也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魔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