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鹙看大多數鮫人都被吸引過去了,就讓營救組盡快行動,如果路上遇到落單的鮫人,格殺勿論。
小黑狼日環蝕在空氣中聞聞嗅嗅,時不時向身後的浮月彙報情況,浮月盡可能多地把自己馴化的所有獸族都召喚過來,讓它們在日環蝕的指引下到各個洞穴去救人。這裏的俘虜幾乎沒有人身自由,鮫人更喜歡把他們鎖在洞窟內,所以雨鹙在見到阿如和阿姝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它們是鮫人假扮。
根據他的安排,乞燭和雨散以水岸為出發點,先突襲殺死阿如和阿姝,製造他們從水裏進入的假象,迷惑鮫人,而會議洞窟出事是發生在乞燭突襲之後的,所以鮫人被這種表象所迷惑,沒想到其實這幫人來自內部。因而,它們根本沒有想到後方出了問題,還滿以為自己把入侵者趕回去了。
至於那些留下的鮫人不過是些老弱病殘,有雨戒和雪垠在,完全不是問題,火與水在空中交織變化,相互矛盾卻又相互包容,像是準備把鮫人洗幹淨了烤熟一般。之子不會什麼秘術,隻能用地上撿的珊瑚刀一點點幫助那些俘虜脫困。
獲救的人們結結巴巴地說了許多感激的話,之子聽得心裏怦怦直跳,雖然她自幼跟著神醫赤尨行醫,見過許多人這樣感激赤尨,可是從沒有人這麼感謝她。她第一次享受到別人的感激涕零,少不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解救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時,少年一見之子靠近就大叫起來,之子一邊捂住他的嘴一邊繼續撬鎖,絲毫沒有察覺是不是自己身後出現了什麼。她本以為那少年被嚇到是因為自己嘴上的活鰓——這讓她看起來很古怪,沒想到身後有一隻雌鮫已經對著她的後背高高舉起了自己手裏的珊瑚短矛。
“後、後麵……”少年終於出了聲,大得出奇的雙眼中流露出恐懼,他的聲音嘲哳難聽,很顯然在這裏的生活讓他幾乎喪失了語言功能。
之子後知後覺地回頭,下意識捏緊了珊瑚刀往前麵一劃。不料那雌鮫比她更害怕,連短矛都掉地上了,兩腿一軟跪了下去。顯然這隻雌鮫不擅長爭鬥,剛才的舉動也是鼓足勇氣而為,現在反而被之子嚇到,幹脆連最後的反抗能力都失去了。
之子不敢放鬆,握緊了珊瑚刀抬手就要刺,她也記得雨鹙的囑咐,為了不影響奇襲組,她必須立刻擊殺對方。
可是她在下決心準備刺下去的時候,雌鮫懷裏傳出了類似嬰兒啼哭的尖叫聲,原來是一隻幼鮫,還躺在雌鮫的臂彎裏。雌鮫恐懼地看著之子,渾身都在哆嗦,卻不忘低頭親昵懷裏的幼崽,魚眼中似有淚水流出。它對之子低下腦袋,似乎在表示自己的臣服,哀求對方能夠放過自己。
之子看著眼前明顯瘦弱異於其他鮫人的雌鮫,以及它懷裏的幼鮫,不知怎麼就放鬆了進攻的姿態。
對鮫人來說,他們是不是也像是一群掠奪者呢?
她的雙手克製不住地顫抖起來,一點點垂下,沒下垂一分,就再無法抬起一分。
雌鮫發現了之子的變化,在她開始檢討自身的時候猛地暴起,伸出爪子派向之子。之子忘記了逃跑,就那麼傻站著,眼看那連著蹼的爪子朝自己逼近。
本以為自己會大難臨頭,雌鮫的攻勢卻偏移了軌跡,刺在了自己身側。
之子有點看不懂了,她還沉浸在對雌鮫表麵示弱求憐實則伺機突襲的卑鄙做法的失望憤怒之中,為什麼這隻雌鮫又手下留情了呢?難道是它良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