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瀾夜也沒料到秦嬸會突然承認得如此爽快,還替那術士擔了罪,冷聲問她:“秦嬸,本王問你,那蜜棗上的藥,可是你下的。”
“是老奴下的。”
“你為何要害朱顏?”
“受人指使。”
“受誰指使?”羿瀾夜深眸一利,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過想讓秦嬸自己說出來。
秦嬸已經視死如歸,坦然答道:“老奴今日橫豎一死,隻要不累及家人就好。王爺既已把老奴的去處查得清楚,就無需多問老奴此人是誰了。老奴一生勤懇,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今日所犯下的罪,隻是為了保家人平安。老奴一人死總好過全家喪命。”
如此明顯的暗示,已經等同於明示,在座的所有人沒有一個聽不明白的。
沈誅顏幾乎已斷定:傅炎才是陷害爹爹,致她滿門被誅的人。
又看向秦嬸,對她下毒害自己的事釋懷了些。為了至親的家人,一個普通百姓不得不屈服於權勢,做出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最可憐的還是秦嬸。
羿瀾夜更是心如明鏡,秦嬸也是受人威脅。出口的話也少了之前的冷然:“秦嬸,那人何時找的你?”
“朱顏剛進府兩日,那人便找了老奴,說是隻要將朱顏的一舉一動稟告他便成。老奴礙於他的權勢,見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答應下來。”
“那為何那人後來又要害朱顏?”
“老奴將朱顏向老奴打聽聽風閣,並且待深夜大家都已休息之時穿夜行服出浣衣院,並用那鷲夜傳信箋之事告訴他後,他便仔細問了老奴那鷲的事,老奴告訴他是隻通體雪白的鷲,他便讓老奴更盯緊朱顏。
“後來,朱顏入了竹苑,老奴將此事轉告他,他便起了殺心。給了老奴那兩包藥,讓老奴設法讓朱顏服下或者接觸到。並讓老奴把下藥之人滅口。
“老奴哪裏做過此等傷天害理的事,當即拒絕。他以老奴家人做要挾,老奴才不得已犯下此罪。老奴做出此事之時,就沒想能活著,即便王爺不殺老奴,那人遲早也要滅老奴的口。老奴一人死無懼,隻要保全老奴的家人就好,還請王爺放過老奴一家老小,老奴會給王爺一個交代。”
羿瀾夜知秦嬸意,這也是她保全家人的最好選擇,隻能淡淡歎了聲:“本王絕不會傷你家人分毫。”
“老奴多謝王爺。”秦嬸對他一揖到底,磕了個響頭。直起身後,看向沈誅顏:“朱顏丫頭,秦嬸對不起你。你是個好姑娘,秦嬸對你的情誼不假,奈何上天不給秦嬸這個福分,盼來世秦嬸能贖這個罪。”說完,飛快的從地上站起,一頭衝向了廳內的一根梁柱。
所有人都不及反應,隻有羿瀾夜在她話落時便斂了眸。秦嬸去意已決,誰也阻止不了。
隻聽“嘭”的一聲悶響,秦嬸的身子便倚著梁柱萎頓到了地上。
沈誅顏猶在驚詫中,段逸塵隻輕歎了聲,蕭然眸中閃過愕然又恢複平靜,玉籮呆呆看著已癱倒在地的秦嬸。那術士更是嚇得都要尿了,眼睛看著地上的秦嬸瞪得堪比銅鈴,癱在地上一個勁往後縮。
羿瀾夜淡淡出聲:“蕭然,好生葬了吧。給她老小送些銀兩去。”
“是。”蕭然淡應了聲。立即動身去差家丁來抬秦嬸的屍首。
“術士。”羿瀾夜叫那嚇得七魂不見了六魄的術士。
術士聽見有人叫他,哆嗦著翻身爬跪在叫他的人麵前,語調裏都是哭腔:“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