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飲下她的計(1 / 2)

醉人的晚霞下,他一步一步靠近,鄭重而小心,最後將手中的大紅喜袍規規整整的交到她手上,淺淺勾起桃花唇:“本來巳時要來接你的,見你還歇著,就沒打擾。今日亥時我再來接你,這個時辰好,可以長長久久。”

“嗯。”她兩手端著他鄭重交到她手上的緞麵金鳳大紅喜袍,眼一直落在這喜袍上。

這片鮮紅刺得她雙眼酸澀,一直澀到她心裏。

本該是象征幸福美滿的一襲紅色嫁衣,在她手上卻像是一個諷刺。

她第一次穿喜袍竟是在一場計謀,一個謊言下。女子身披嫁衣本是一件慎重的事情,卻被她這般揮霍了。

她這輩子,還有機會為自己喜歡的人穿上嫁衣嗎?怕是沒有了吧……

見她一直將眸落在那喜袍上,怕她不喜歡,他低語:“喜袍有些簡單,這已是能連夜趕製出來的最好樣式,你先將就著。回長魯後,我們的婚禮大典上一定讓你穿上最美的喜服。”

“這已經很好了,從昨日你就開始忙,也先歇會兒吧。”淡淡的一句,不見絲毫喜色。

他卻全當沒有看見,隻是笑看她:“忙這些,我願意。”

又看了她陣,見她不再言語,伸手輕撫著她被端著的喜袍襯得越發蒼白的小臉:“今日是我們成親,開心些。”

她抬起蒼白的小臉,艱難的對他扯出一個笑容,“嗯。”

他的指又在她臉上流連了一陣,細眸把她臉上的所有都盡收眼底,最後對她勾唇笑了笑,轉身離開。

閉眸,臉上笑意苦澀,她連假意的開心都不願裝給他看。

沈誅顏在他背後目送他走出一段,隱隱覺得他有什麼不對,但又看似一切都正常,許是她多心了。端著喜袍進了營帳。

天色漸暗,夜風哀淒,沈誅顏已經坐在床上盯著那桌上放著的喜袍好幾個時辰,亥時將至,她不能再拖了。

輕歎口氣,緩緩從床上起身,朝那喜袍走過去。

退去身上潔白的襦裙,套上鮮紅的喜服,合上雙襟,輕束纖腰,心,在覆在身上如火的一片鮮紅下寸寸冰涼。

伸手撩出襟內三千青絲,如潑墨般飛揚緩緩覆在被一片豔紅包裹著的脊背上,輕籠烏發,宛然成髻,簡單的一個斜髻,未施半點珠釵。

一切備妥,她這才留意起這喜袍。

是長魯的樣式,慣用的低襟廣擺,上好的雲錦緞麵繡以絲線金鳳,流光溢彩,美得奪目,美得絢爛。

他這是何苦?如此好的嫁衣披在她身上,廢了那裁衣之人的心血,廢了繡娘的一片苦心,廢了那備袍之人的良苦用心。讓她更覺愧疚。

看了眼桌上放著的金絲龍鳳喜帕,久久未蓋在頭上。

這喜帕一蓋,掀她喜帕之人就是她夫君。她期盼的掀她喜帕的終隻有一人,她想喜帕掀開後第一眼看見的人也隻是那個人,那便是比翼連理,一生一世一雙人。

三千青絲願為一人挽,幾許愁緒隻為一人斷。那人,可知?

有人掀簾而入,是西門挽清,她將眸轉到他身上,淺淺一笑,卻無顏色。

“來了。”

“嗯,時辰已到,我來接你。”他臉上的笑意少了妖媚,溫柔安靜,讓他一身的鮮紅金繡錦袍也失了顏色。

他掀簾的一刻,就被眼前的她驚豔。

初見她,一身銀甲的她讓他驚豔,再見她,她著了男裝,一身英氣傲骨,他欣賞,他以為她就該是那個模樣。

她來他軍營後,他給她換上了女裝,才知,她原來也可以嬌媚風情萬種。卻不想,她還有更盛的風情,就是今日。

一身鮮紅嫁衣跟她細致如瓷的肌膚相互映襯,相得益彰,讓她更顯細致柔弱,不遜於任何一個傾國傾城之絕色。

她這一身嫁衣為他而披,她將成為他的妻,直到此時,他還覺得這真實存在的一切恍如夢中。

看了不語的她一陣,眼角的餘光掃到桌上那塊還工整躺著的大紅喜帕,“為何不將喜帕蓋上?”

“嫌它繁瑣,麻煩,不蓋了。”淡淡的拒絕,卻不容有回旋的餘地。

他隻是勾了勾唇:“那就不蓋了吧。”容忍了她的任性。

走近幾步,看著隻及他下顎的嬌小人兒,從袖袍中取出一支做工細致簡潔的翠玉簪握在手心,在她麵前攤開手掌。

沈誅顏看著躺在他手心那支似曾相識的翠玉簪,眉不覺籠了籠,他這是何意?

“還記得這支簪子嗎?”他低沉溫和的嗓音中似帶著回憶。

這支簪子跟她有關係嗎?沈誅顏蹙了蹙眉,她實在記不得了。抬眸看向他。

她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忘了,也是,這麼微不足道的一支簪子,她又怎麼會記得?她怕是還有好多。他卻當做寶貝一樣在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