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隱隱顫抖也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傳入她耳中:“顏兒,沒事了。”
疲累慘白的唇邊滑出個安心的笑容,是他,真的是他。
可是,她好冷,那冰冷鑽入她骨頭縫裏,凍得她失去知覺,隻有小腹處那鑽心的疼痛是唯一感覺,讓她快不能呼吸。真的好疼……
羿瀾夜把已近暈厥的沈誅顏小心推上岸,自己飛快從水中躍出,將緊閉雙眸的她緊緊摟在懷裏,撫著她慘白的小臉急喊:“顏兒!顏兒!醒醒,不能睡。”語裏是焦急的乞求。
在遠處聽到動靜的西門挽清也已飛快躍到了湖邊,看到渾身濕透,滴答流水的兩人,愣了半晌,盯著被羿瀾夜抱在懷中已昏迷,麵無血色的女人,有些失了神:“她怎麼了?”
無人回應,他怒瞪著緊緊抱著她,神情慌亂,臉色與她相差無幾的人,咬牙切齒:“羿瀾夜!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
羿瀾夜並不理會他的質問,隻緊盯著懷中臉色慘白了無生氣的人,緊繃的聲音冰冷:“你照看好她,我去請太醫。”
西門挽清也知道現在不是問責的時候,急忙脫下袍子,蓋在沈誅顏身上,從羿瀾夜手裏接過她,羿瀾夜在一陣陣並不激烈,卻是涼得徹骨的夜風裏疾奔向太醫院。
西門挽清摟著麵無人色的沈誅顏,一手貼上她後背,將真氣緩緩注入她體內。她現在渾身冰涼,這大冷的天,如果不立即醒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源源不斷注入到體內的真氣讓沈誅顏身體有了些知覺,隻是有了這知覺,腹部那被挖絞般的痛楚又清晰了起來,她疼得蹙起了眉。
“咳,咳……”咳出幾口水,緩緩睜開了眼睛……
“小東西!”映入沈誅顏眼底的是西門挽清焦急的臉,“你總算醒了。”他蹙著的眉鬆開了些。
是西門挽清救了她?可她剛剛明明感覺到的聽到的都是那個人,眸四處巡了下,四周除了寂冷漆黑,和在一陣陣涼風中搖擺的宮燈,再無其他。是她弄錯了?
眸緩緩移到西門挽清臉上:“是你救了我?”還是不信。
西門挽清從她剛剛的舉動和遲疑的問話裏知道,她問的是那個人,可私心讓他不想正麵答她,隻淡淡問了句:“這裏還有別人嗎?”
是呢,沒有別人了……不待她想更多,小腹又一陣劇烈的抽痛,疼得她渾身抽搐,緊緊蹙起眉。一手死命握住那從湖底撈出的簪子,一手顫抖著覆上小腹,淚水從眼角滾落,她的孩子,她跟夜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她痛苦的神情和顫抖的身體讓西門挽清也跟著她蹙起眉,將她抱緊,急聲安慰:“你再忍忍,太醫馬上就到!”
又一陣似要將她小腹都撕裂掏空般的疼痛,她悶哼了聲,覺得有什麼從她身體裏流逝了,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她兩腿間湧了出來,她痛苦的呻吟了聲:“孩子……”
這兩個字讓西門挽清一震,細眸滯了滯,緩緩向她雙腿間看去,遲疑的伸手掀開她腿上覆著的黑袍,那一股股湧出的鮮紅,讓他細眸緊縮,呼吸都窒住。
沈誅顏從疲累的眼皮下看到了他的神情,她知道發生了什麼。
顫抖的將手伸向兩腿間,撫過那片從身體裏流出的溫熱,緩緩把手送到眼前,那一片鮮紅,是一個流逝的生命,是她跟夜的孩子,就這麼被她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害死了。
死灰般的眸中湧起絕頂的哀傷,喃喃:“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孩子沒了……
便再也沒有聲音,舉在眼前染滿鮮血的手暮然垂下,頭緩緩偏在西門挽清手臂上,隻是握著那簪子的手始終未曾有絲毫鬆動。
手臂上突壓下來的重量讓西門挽清一驚,慌忙收了看著那片鮮紅的目光,看向手中的人,輕晃著她急喚:“小東西!小東西!”沒有回應。
她的孩子,沒了……
他不是該高興的嗎?可心底那一片哀凉心疼是為何?隻能將她更緊的摟在懷裏。
此時,皇帝羿程昊也已遣散了一眾大臣,跟傅舒雲一起來了這馭荷池,身後還跟著福祿和傅舒雲的丫鬟子鴛。
看到池邊的情景,四人均是愕住。朱顏已昏了過去,西門挽清抱著她,她腿間正湧出大股大股的鮮紅。
四人怔愕間,渾身濕透,麵色僵冷的羿瀾夜,也已把張太醫請了過來。
他一臉沉冷疾步往馭荷池,張太醫跟在他身後,氣喘籲籲,不時瞄一眼身前不發一言,隻顧疾步的男人。
這璟王出現在太醫院時,渾身還滴答流水,臉色蒼白,整個人散發駭人的涼意,著實把太醫院的一眾太醫都嚇了一跳,不知是出了何大事?
待到了馭荷池邊看清了池邊圍著的人,連皇上和雲貴妃都來了!還滿麵陰沉。看來這要他看的人來頭不小。要弄不好,自己隻怕小命也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