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塵仆仆的兩人，並行穿梭在山郊野嶺，像兩個移動的細黑點挪動在大地之畫上。
太陽西墜，將他們的影子如擀麵般拉得長長扁扁。
“張陌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其中一人停下腳步問道，“如果租匹馬的話，昨日就能到了吧。”
“國盛哥，我就是想省點銀子。”張陌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我來桐縣的開銷，全都是記在近漠城軍賬上的，可不能亂花。”
李國盛聽了，那飽受風沙的滄桑臉上浮出笑意。他伸出布滿老繭的大手，輕撫張陌的腦袋：
“就供你讀書而已，能花多少錢。你曉得不，軍中為三四境修士特製的甲胄，最低級的一套都得要這個數。”
他的另一隻手比出三根手指。
“三十兩？”張陌疑惑道。
“這是三千兩，你曉得不！就三十兩的話，恐怕連半隻靴子都造不起。”李國盛滔滔不絕道，“那些一二境的攻擊落在那甲胄上，就跟撓癢癢似的。還有……”
看著他唾沫橫飛的樣子，張陌露出無奈的表情：
“你又來了。”
這一路來，張陌可是聽了不少近漠城相關之事。
“所以啊，偌大的近漠城，供你一個還不是綽綽有餘。”
“我不管，一兩錢也是錢。要是再打起仗來，不定這省下的錢就派上了用場。”張陌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
“好好好，你願意步行，我陪你走便是。”
李國盛見拗不過張陌，也就不再提此事。
作為近漠城的兵卒，光以這種速度可累不住他，純粹是想送完張陌後好早些回去繼續訓練。
出發前，大將軍特地批了兩匹快馬由他差遣，奈何張陌死活不從，堅持好馬應當馳騁在訓練場上，而不是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於是兩人行了百來裏路，從近漠城一直行到現在。
“國盛哥，那你去過桐縣嗎。”張陌抬起頭。
“之前有個遠親結婚，我去過一次。”
“那大概還要走多久啊。”
“應該不遠了，要不了兩三個時辰。”
“好嘞。”
眼前有林鳥歸巢，啼叫聲悠長。
兩人又行了一程後，太陽徹底落下去了。
夜色四溢，星月相輝。
“我看書上，古時候的夜晚，到處都是烏漆嘛黑的一片，可不像現在這樣，在夜間行路完全不成問題。”李國盛四下張望，便走邊。
“這可是曆代聖人的功勞，多虧了他們接連封聖，我們才能看到那麼多的星星。”張陌心懷敬意道。
李國盛應了一聲，眯起眼睛。
前方忽有火光隱現。
“那裏好像有人，我們去問問還剩多少腳程吧。”
張陌聽了，搖搖腰間的蛇皮水囊，隻聽見空氣晃動的聲音：
“我的水也喝完了，可以的話向他們討點吧。”
李國盛將肩挎的行囊向上提提，加快了腳步。張陌牢牢跟在其後。
很快，有對立的兩人閃進張陌的視線中，在靠近了些後，他出聲道：
“打擾一下，請問這離桐縣縣城還有多遠。”
方宇和結巴山匪聞聲，一同看向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