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令揚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腕,笑了下道:“別在意,我看你實在太冷了,先將就著穿著吧。等到了前麵路口,你再把衣服還給我,再自己一路衝進大樓吧。到了樓道裏,裏麵有空調,你會舒服一些。”
蘇湘比劃起來。
——我不是覺得不好意思,是你把衣服給了我,你也會冷的。
這麼冷的天,他把衣服給了她,那他不就受凍了嗎?
她一邊比劃,一邊咳嗽,手勢都不怎麼連貫了。
好在祁令揚看懂了,說道:“現在是你在咳嗽。行了,這邊距離小區不遠,走快一點就可以了。”
蘇湘見他這麼說了,就不再堅持了,不然再這麼爭論下去,他就更得受凍了。
蘇湘的步子加快了一些。
祁令揚看了一眼她的小身影,他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都到了腳踝,兩個空空的衣袖輕輕的甩動,看起來有些滑稽。
唇角剛微微的翹起,隨即又落了下來。
她明明都已經感冒,卻還在這麼冷的天跑出來亂逛,想來,傅寒川又是惹了她難過……
眼睛裏劃過一道寒光,又很快的劃過,幾乎沒有一點察覺,祁令揚提了口氣,長腿一邁,幾步就跟上了她。
兩人很快的經過了小公園,就在他們經過一個拐彎的時候,從一棵樹後走出一個人影來。
杜若涵瞧著前麵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手指緊緊的掐在了樹皮上,上麵的碎屑撲簌簌的落下來。
是真的,他是真的有了別的女人!
他還說沒有愛上!
這些天,杜若涵幾乎每天都會過來看看祁令揚,就是不想讓他忘了她。
他越是要疏遠她,她就越不能夠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大。
如果他愛上了別人,他的目光就不會再停留在她的身上,他給她的保護……他們之間的誓言,也就不會再存在了……
可是,她害怕的事情,依然變成了事實……
不……
不要……
杜若涵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兩道身影。
那個女人的身上,穿著他的衣服……
穿著他的衣服……
淚水漸漸的模糊了她的雙眼,手指忽的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轉頭一看,樹皮的碎屑紮入了她的指甲縫隙。
她鬆開手,指甲掐斷了一半,那碎樹皮依然頑固的紮在她的指尖,她將碎屑拔了,絲絲的鮮血湧了出來,疼的手指不住的發顫。
不知道是手疼一些,還是心更疼一些。
可是,她依然踉蹌著腳步,跟了上去……
……
1988內的頂樓包廂。
傅寒川跟裴羨已經喝完兩杯酒了,莫非同才懶洋洋的走進來。
他看了眼傅寒川,在裴羨那側的沙發上坐下來說道:“最近你來我這裏有些勤快啊。”
他又看了看裴羨:“什麼時候,我們這裏有打卡製了?”
裴羨拎著酒杯湊在唇邊,笑睨著傅寒川道:“大概是又在家裏受氣了。”
至於那個家裏是誰讓傅大少受氣,就不用明說了,總不見得是那個三寸大的小豆丁吧。
莫非同從口袋裏掏出一管薄荷糖,拆開了糖紙丟進嘴裏,含含糊糊的說道:“不對啊,明明是今天小啞巴受了驚嚇,哪能是傅少受氣?”
他踢了踢傅寒川的鞋尖:“你怎麼不在家陪著,跑我這兒喝酒來了?”
傅寒川閉著眼,腦袋靠在沙發的背靠上,懶得搭理他。
裴羨給莫非同倒了一杯酒,同時解答:“今天寒川離開了陸家的宴會,這事兒讓卓雅夫人知道了。”
他聳了下肩膀,後麵的事情就不用往下說了。
卓雅夫人對蘇湘,那是一個恨之入骨啊!
所以,他推測傅寒川是受了夾板氣。
婆婆跟媳婦,自古以來就是世紀難題,更何況傅家的那個媳婦非同一般。
傅寒川就是想在這裏找個清淨,喝杯酒,耳邊兩個男人聒噪著,讓他反而不得安寧。
腦子裏又浮現出蘇湘彎腰弓背的在樹叢裏找鑰匙的畫麵。
那笨蛋不會這個時候還在找鑰匙吧?
他睜開眼,踢了一腳莫非同道:“車子在修吧?順便給配幾把鑰匙。”
莫非同正在跟裴羨聊天,一時腦子都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傅寒川心情不好,站起來的時候口氣惡劣無比:“讓你再配幾把車鑰匙,你年紀多大就耳聾?”
說完,就拎起一邊搭著的衣服走人了。
莫非同一臉莫名其妙的望著那道背影,一口氣噎在胸口:“你說,他該不會是真的被那小啞巴整的更年期了吧?”
“要不,聖誕節給他送點營養品?”
傅寒川在1988沒待多久就出來了,車子開進小區的時候,就看到前麵行人道上,一男一女的兩道身影。
這種冷颼颼的天氣,又沒月亮又沒星星的,居然還有情侶出來壓馬路。
傅寒川嗤笑了一聲,隻略略的看過一眼,車子便越了過去。
“吱”的一聲,車子猛地刹住,傅寒川鐵青著臉又將車子倒了過去,視線還盯著後視鏡中那個該死的女人!
蘇湘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從身邊開過的時候,就覺得那車牌有些眼熟,還沒來得及想呢,車子就“吱”的一聲在身側停下來了。
隨即又是“砰”的一聲,傅寒川沉著一張臉走上來,一把將蘇湘身上的大衣給掀開了。
比感知寒冷更快的,是傅寒川的怒氣。
他的一張臉陰沉的可怕,都可以看到他臉頰上咬緊的咬合肌了。
“他是你的止痛藥嗎?你心情一不爽,就找別的野男人訴苦?”
傅寒川咬著牙,幾乎是從齒縫裏蹦出字來,額頭的青筋突突的跳著。他的大掌一抓,握住蘇湘細瘦的手腕,將她從祁令揚的身側拖到了自己的身後。
蘇湘被他拽的打了個趔趄,順著力道一頭撞上了他的後背。
但這個時候,她顧不上什麼疼了。
這個男人,又發什麼瘋!
她用力的甩他的手,但她越是掙紮,那隻手就更有力。
“你給我安分點!”傅寒川回頭又吼了她一句,然後噙著一道冷笑,看向祁令揚。
“祁二少,你這覬覦別人老婆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是沒的治了嗎?”
“要不要我幫你治治?”
話剛說完,手背上一道鈍痛傳來,同時還有冰涼與溫熱,濕潤的感覺一起。
傅寒川看都沒回頭看一眼,隻用力的抖了下手臂,就讓蘇湘的牙抖開了。
祁令揚冷冷的回望著傅寒川,又越過他的身側,看了一眼蘇湘,薄唇一開說道:“傅少,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讓自己的老婆在感冒如此嚴重的情況下,還讓她離家出走的來散心。”
“自己不看著點兒,就別怪別人。”
“你不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嗎?”
傅寒川垂在一側的手,手指骨捏的咯吱咯吱的響,一張臉,陰沉的就要滴出水來了。
祁令揚譏笑了一聲,彎腰撿起地上的大衣拍了拍塵土就自己穿上了。
也不再多看他一眼,徑直邁著步子往前走了。
傅寒川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隻覺得自己的肺就要炸了。
蘇湘被他抓得骨頭都要斷了,還在掙著想要擺脫他,但她這會兒都把力氣用在了咳嗽上,手指抓著就像是貓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