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別墅。

陸薇琪有一間個人舞蹈室,此時,她穿著舞蹈服,在裏麵揮汗如雨。

她的形體優美,將每一個動作都演繹到完美,臉上的表情也隨著動作節拍忽而喜忽而憂,將自己完全的融入角色中,轉體、跳躍……她微蹙了下眉,腳下微微一晃,稍微停頓了下,又繼續跳了起來。

她的動作越來越快,比音樂的節奏還快了一拍,“咚”的一聲,陸薇琪收不住腳,跌倒在了地上。

她扶著腳踝,額頭抵在膝蓋上半天沒起身。

她拜托莫非同組織漠野的騎馬,想讓傅寒川記起往日的一些回憶,可是沒有想到他帶來了妻子跟兒子。

而現在,親眼看著她愛的人,背著另一個女人漫步在雪地裏,成為了他們的回憶,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就要爆裂開來了。

她跟他的回憶,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才三年!才三年他就忘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嗎!

萬茴站在門口看她練舞已經好長時間,她走了進去,將音樂按停了,對著坐在地上的女兒冷聲道:“起來,繼續。”

陸薇琪抬頭看了看她,有些疲憊的道:“媽,我想休息一下。”

她站了起來,走到一邊休息椅上拿起上麵的毛巾,擦了擦汗,坐在那裏不動了。

萬茴板著一張臉,遞過去一杯水:“我告訴過你多少次,跳舞要專心,不然你很容易受傷。”

“給我看看。”

萬茴半蹲在地上,小心的扶起陸薇琪的小腿,從膝蓋處一直捏到腳踝,確認她剛才沒有因為那一下受傷,才放下了她的腿。

陸薇琪喝著水,看著母親的動作,垂下了眼眸淡淡說道:“我沒事。”

萬茴站了起來,神情更加嚴厲了一些說道:“你最近的心思不在跳舞上。”

這話是用很肯定的語氣說的,還有些責備。

陸薇琪沒有吭聲,她心裏有火,卻不知道該怎麼發泄,腦子裏全是她今天看到的畫麵,讓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萬茴看了她一眼:“今天又去傅家了?”

陸薇琪抿著嘴唇,萬茴道:“既然你跟傅寒川沒了緣分,就好好的把心思放在跳舞上。沒了一個傅寒川,你就沒有別的目標了嗎?”

“你的夢想,是站在世界最高的舞台,在……”

萬茴還沒說完,陸薇琪緊捏著水杯打斷了她道:“媽,你生下我,你後悔過嗎?”

萬茴眉心一皺,看著這個她一手教養長大的女兒。

“媽,這些年,你因為我覺得幸福過嗎?”

陸薇琪眸光平靜,淡淡的看著她的母親,唇角掛著笑,但是卻看不出她在笑。

這個時候,她想哭。

昨天,她去傅家老宅,那個孩子軟軟糯糯的叫她姨姨,一雙眼睛澄澈明亮,粉雕玉琢,洋娃娃似的。

他乖巧可愛,就連調皮的時候都不讓人討厭。

她抱了一下那個孩子,那一刻心裏有種一下脹滿了的感覺,好像擁有了全世界。

可看著那孩子的臉,心裏就慢慢的變成了失落、嫉妒與憤恨。

如果那一年她沒有走,那這個孩子,就是她跟傅寒川的,他會叫她媽媽,而不是姨姨。

她有名有利,卻隻能自己一個人冷冷清清,她除了跳舞,什麼都沒有!

所以,她很想問問她的母親,當年為了愛情生下她,後悔過嗎,因為她而幸福嗎?

她倒是……覺得跟自己愛的人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這樣很幸福。

萬茴望著女兒的臉,眼睛微微閃爍了下,過了會兒,她的聲音緩和了些:“薇琪,你隻要知道,媽是在以過來人的身份教導你,引導往你該去的路上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好。”

說著,她停頓了下,看了一眼陸薇琪的舞鞋,語氣又冷淡了下去:“但如果你沒有心思在這份事業上,這芭蕾,不跳也罷!”

“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萬茴說完以後就走了出去,陸薇琪茫然的看著空空的舞蹈室。

四周都是鏡子,將她的身體,她的臉照的無所遁形。

陸薇琪望著鏡子裏自己的臉,眼睛裏空空的。

從她出生起,她就被萬茴引導著往這條路上走,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其實她並不是那麼的愛跳舞,可真的要是不能跳舞了,她的心裏又空落落的了。

陸薇琪一個人獨坐了很久,拿起了放在架子上的手機。

莫非同正在他的莊園悠閑度假,接到陸薇琪的電話,眉心微皺了下,他接了起來,同時將手裏的一顆網球用力的往前丟出去。

黑色的拉布拉多看準了丟球的方向,飛奔了出去。

電話接通了,但是對方卻不出聲,莫非同道:“怎麼啦,新年過得不愉快?”

“沒有。”陸薇琪的語氣聽上去並沒什麼不快,她稍停頓了會兒,語氣輕快的道,“就是問一下,我巡回演出的最後一場,你們還來看嗎?”

莫非同笑著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大事兒呢,你的演出,我當然來支持。”

電話那頭輕輕的笑著道:“我以為你看多了,就不想再看了呢。”

“怎麼會。”

這時候拉布拉多已經將網球給叼了回來,興奮的對著莫非同搖尾巴。莫非同將球拿過來,又用力的投擲出去。

“放心,你的最後一場演出,我肯定來支持。到時候送你十隻大花籃,祝賀你巡回演圓滿結束。”

“那就謝謝了。”陸薇琪先道了謝,隨後又不說話了,莫非同覺得她有心事,說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陸薇琪不像是一個在別人來不來看她演出這種問題上糾結的人,她也沒有必要特意的來問一句。

莫非同握著手機有耐心的等著她說話,拉布拉多咬著球又回來了,他拍了拍狗的腦袋,給了它一根咬骨,讓它自己玩去了。

“非同,最後一場,你能幫忙讓寒川跟傅太太來觀演嗎?”

“……”

“你也知道,這場演出結束後,我就要去西班牙,參加傅氏公司的那個旅遊綜藝了。這一走,大概又要好幾個月大家不能一起見麵,就想大家再聚一聚。”

“……”這回換莫非同沉默了,過了會兒,他道,“你想要大家來看你的最後一場演出,這沒什麼問題,可是為什麼要那啞巴也來,她跟你又沒有什麼牽扯。”

電話那頭的陸薇琪苦笑了下,她惆悵的道:“非同,你知道的,因為簽約傅氏的事情,寒川對我一直有意見。在馬場的時候,我想跟他和解,但你也看到了……說起來,那次讓你為難了。”

上次漠野騎馬的聚會,是陸薇琪讓莫非同幫忙組織的,但是最終弄了個不歡而散。

莫非同沒有出聲,陸薇琪接著道:“年前我偶然遇見傅太太,就讓傅太太幫我把那獎杯轉交給他了。我……”

聽到這裏,莫非同驚訝了下,打斷了她的話道:“什麼,你把獎杯還回去了?”

“是啊。”陸薇琪輕笑了下,肯定的稱是,“我一直說我放下他了,跟他結束了。那天馬場回來,我看到那個獎杯,忽然發現要說真正的放下,他的東西還在我這裏,又怎麼能叫真正的放下,所以,我還回去了。”

莫非同想象陸薇琪此時的表情,會是惘然,痛苦,糾結還是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