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川一臉陰沉,蘇湘被他身上的戾氣所驚,忍不住的往後退了一步,微皺了下眉。
他不是在上班嗎,怎麼突然就過來了?
來不及多想,她猛然想起來祁令揚還在,頓時腦子一團亂,正不知如何反應時,祁令揚卻從客廳走了過來。
兩個大男人就這麼隔空看著彼此,傅寒川的臉頓時迅黑了下去。
他剜了一眼蘇湘,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冷如徹骨寒冰,蘇湘頓時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傅寒川是最見不得祁令揚的,而現在又這麼撞上……
蘇湘惴惴的看向傅寒川,想同他解釋,可是手才抬起來,傅寒川突然冷笑了下:“你這倒是給了我理由……”
他看了一眼祁令揚,連門都沒有踏入進來就轉身離開了。
他的背影孤絕冷傲,嗒嗒的腳步聲響起在空蕩的走廊。
蘇湘這時腦子裏忽然浮現昨晚傅寒川站在冷水下洗浴的一幕,也是這樣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像是受了傷卻無處得以療愈,蘇湘張了張嘴忍不住的往前跨了一步,又停在了門邊,眼睜睜的看著他往電梯那邊走過去。
他頎長的身子站在電梯門口拉下一道斜長身影,蘇湘越過這米幾的距離,看著那個男人的側影,冷硬的氣息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這時候電梯門打開,傅寒川徑直的走了進去,連側頭看她一眼都不曾。
蘇湘扶著門框,茫然的看著電梯的門合上。
“你這倒是給了我理由……”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身後祁令揚淡淡的道:“你現在追出去還來得及。”
蘇湘回頭看向他,祁令揚微微笑著道:“我在這邊沒事,放心,不會偷你的東西,去吧。”
蘇湘當然不認為他會拿她的東西,她擠了個笑,馬上跑了出去。
電梯的門已經關上了,等另一部電梯又要時間,蘇湘用了個最蠢的辦法,從安全門那裏跑了下去。
所幸在五樓,她一口氣跑下去,拖鞋都跑丟了一隻,終於在傅寒川打開車門的時候趕上了他。
蘇湘捉住他的手臂,喘著氣看他。
傅寒川正要上車,冷不丁斜刺裏跑出來一個人把他剛開的車門拍上了。
他擰著眉,瞧著麵前那個一臉紅透的小女人,目光掃了一眼她的腳。
白皙的小腳就踩在水泥地上,沾上了一層灰。
這個天氣乍暖還寒,地麵雖經過半大天陽光的照曬,但依然寒涼,她最怕冷,就這麼踩著,小臉倔強的瞧著他。
傅寒川勾唇冷笑了下:“你這樣跑出來,把他晾在那裏舍得嗎?”
——祁令揚是來給我修保險絲的,你別又亂脾氣。
蘇湘就知道他又誤會了,不過不管她解釋多少次她跟祁令揚是朋友,他根本不相信她。
果然,傅寒川嗤笑了一聲,他涼涼的掃了一眼別處,用更冷的目光對著她:“修保險絲?你這小區裏沒有物業嗎?沒有水電工?”
蘇湘抿著唇,手指比劃起來。
——我找了電工,但是電工……
“夠了!”
不等蘇湘比劃完,傅寒川不耐煩的打斷了她:“就算找到不電工,酒店呢?你就不能在酒店將就一晚上?”
蘇湘愣住了,她有住的地方,為什麼要去酒店,他這不是蠻不講理嗎?
“你總有理由解釋為什麼你們會在一起,那麼咖啡廳呢?”
蘇湘一怔,澄澈的眼望著麵前沉著眉眼,一臉陰沉的男人。
咖啡廳,他看到她跟祁令揚在一起喝咖啡?但那隻是朋友間的聊天而已。
她不也一次次的看到他跟別的女人出入各種宴會嗎?
更不要說,他還去了那位什麼常小姐的家裏去陪她。
蘇湘深吸了口氣,抬起手指。
——我們在一起喝咖啡,就像你跟你的那些女性朋友一起去參加宴會。
比起他,她沒有什麼不可見人的。
傅寒川勾著一側唇角笑了下,眼睛的溫度更冷了些。
他忽然低頭在蘇湘的耳側道:“你覺得你跟他是朋友?如果我告訴你,他喜歡你呢?”
傅寒川抬眼,看了眼樓層某處,那裏並無人影,窗簾微微的拂動著。
他熱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脖頸處,低沉的嗓音弄得人酥酥麻麻,可是他的話卻像是毒蛇似的令人直起雞皮疙瘩。
蘇湘一把推開了他,惱火的瞪著傅寒川。
——你胡說什麼!
傅寒川冷凝著她,諷刺道:“害羞了?你不是一直想被人喜歡嗎?被人喜歡著都不知道?”
“其實,你心裏在竊喜吧,作為一個啞巴,被人喜歡被人追求是多不容易的事。”
蘇湘漲紅了臉,看著麵前那張冰冷的臉龐,此時卻隻覺得陌生。
在對他動心之前,他說什麼她都覺得痛一下就過去了,可現在,隻覺得他的話在誅她的心。
——對,我是一直想要被人喜歡,被人讚同,但我最想要的是你的喜歡,你肯給嗎!
蘇湘的眸光微微的晃動著,慢慢的將手放下來。
她要他的喜歡,他的愛,他肯嗎?
傅寒川漆黑的眼中閃過一瞬的停頓,倏地,他笑了起來:“笑話,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啞巴?”
“你是傅贏的母親,是我傅寒川掛名的太太,我盡可能的給你體麵,你不丟臉,我跟傅贏也好才被人少笑話一些。”
蘇湘的臉色煞白,她抬起手用力的比劃。
——道歉,你給我道歉!
傅寒川譏誚的看著蘇湘比劃著的手:“你在說什麼,抱歉,我看不懂。”
蘇湘的嘴唇咬的白,就快要哭出來了。
他自己修不好電路,她找了電工來又被卓雅夫人趕走,現在有祁令揚來給她善後,他有必要這樣冷嘲熱諷嗎?
傅寒川冰冷的眸光微轉,他看了眼蘇湘握緊的拳頭,嘲諷的看著她道:“剛才我說到哪兒了?哦,我要是喜歡一個女人,她一定要是完美的,毫無缺陷的。更不會隨便的跟一個人走近,還把人帶進家裏。”
“蘇湘,別為了自己的錯誤做掩飾,也別再說你們是什麼朋友。他為你做了那麼多事,你敢說,你對他沒有感覺?”
“難道下次我來的時候,要看到你跟他滾在床上,才叫百口莫辯嗎?”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在空氣中,蘇湘的眼睛裏盈滿了淚水,眼前那個人的麵孔,已經徹底的模糊看不清了。
她不應該追過來的,不追來,也就不會聽到他的這些傷人話。
在他的心裏,她一直都是這麼肮髒的人。
隨便?
她跟他的那一場錯誤,打上的烙印除了滿腹心機、不要臉以外,她還是個隨便的人?
——是,我就是這麼的隨便,也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免得汙了你的眼!
蘇湘傷心的狠狠轉身,頭也不回的往樓道裏跑去。
傅寒川來不及逮住她,瞧著她細小的身影飛快的消失在麵前,春風吹來,卻似寒冬臘月的寒風蕭瑟。
臉頰上火辣辣的,他摸了摸那一片火辣,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這死女人下手還真重。
傅寒川本就一腔心火的過來,此時胸腔的怒火更盛,他用力一腳踹在了車門上,打開門坐了進去,狠狠的甩上門,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他的眼眸裏一片寒光,雙手似乎要把方向盤捏斷,手背的青筋畢現。
也強忍著自己不要回頭。
油門一踩,車子出嗚的一聲轟鳴聲,像是離弦之箭飛射了出去。
蘇湘光著腳站在樓道等電梯,那一聲轟鳴聲遠去消失,她環抱著手臂,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下來。
她的喜歡是錯誤,原來在他的眼裏,她連喜歡他的資格都沒有。
那又何必要給她那些錯覺,就隻是為了羞辱她嗎?
那她不要再對他有一點點的感覺了,這樣就不會這麼難過這麼難以忍受,這麼的沒有尊嚴……
……
電梯在五樓停下,蘇湘一身狼狽的回來,像是打了霜的葉子,眼睛空茫。門一關上,她支撐不住似的沿著門板滑坐下來,將自己抱成了一團。
他有什麼資格說她?
既然這麼討厭,為什麼不離婚?
就那麼恨她,要折磨她到這麼不愉快嗎?
一直的坐著,窗外的光影一點點的西斜,屋子裏的光線也越來越黯淡,蘇湘覺得身體冷,這才起身開燈。
因為維持著一個姿勢太久,這一站起的時候沒站穩,身體晃了下,幸好旁邊是鞋櫃,匆忙間手扶了下鞋櫃,不小心將上麵的鞋子打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