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沙發上坐下來,看著傅寒川道:“我道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做,就看著祁令揚把帝梵先生拿下了,原來你的用意是這個。”
卓雅夫人也是董事會的一員,在傅正南的秘書室當然也有自己的眼線。
有人告訴她,祁令揚進了傅正南的辦公室,兩人並不愉快。
祁令揚拿下了大訂單,卻沒有坐上總裁的位置,還在傅正南的麵前失了寵,這讓她快意不少。
她笑著道:“祁令揚一直利用那個啞巴來算計你,這次是不是他自己也失算了,反而被那個啞巴連累了?”
傅寒川抿著薄唇,手指微微的動了下捏了起來。
卓雅夫人沉浸在喜悅中,並未察覺到傅寒川的異樣,事實上,自從祁令揚出現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
那個女人的兒子,也不過如此!
她勾著冷酷的笑意,對著傅寒川道:“兒子,你這次做的非常好。及時的甩開了那個女人,還讓那個女人做餌,讓祁令揚失寵。”
“這樣,他對你的威脅就沒有那麼大了。”
到現在都沒有公布總裁的位置誰來坐,就說明了傅正南不再那麼信任祁令揚了。
“讓那個女人作餌……”
刺耳的話鑽入耳內,反複的盤旋在腦中,傅寒的手指握得更緊了些,漆黑的眼眸沒有一絲的亮光。
卓雅夫人因為高興,一直在自顧自的說著話,到反應過來傅寒川沒有對她做任何的回應,她眉心皺了下,看著兒子麵色沉沉的模樣。
她心下一沉,警惕的說道:“你該不是在後悔,在可憐那個啞巴吧?”
“傅寒川,既然你已經丟開了那個啞巴,就不要對她再有任何的感情。憐惜、後悔、同情,你給我統統都丟掉!”
“我們傅家對她的補償不少,她下半輩子什麼都不做都可以高枕無憂,沒什麼可讓你歉疚的。”
“這個燙手山芋,你別再沾手!”
卓雅夫人本來挺高興,一下子神經再次的緊繃起來。
那個女人畢竟是傅贏的母親,而傅寒川也為了這個女人幾次三番的跟他的父親作對,以後,可不能再有任何的閃失了。
說白了,那個啞巴就有可能成為將來傅氏繼承人選的關鍵,但並不是什麼誰得到她就成王,而是誰沾上了她,就隻能敗走而歸。
她絕對不希望,那個人是她的兒子!
卓雅夫人再說了一番警告之後才離開,再度回歸安靜的辦公室內,傅寒川將握得變形了的筆放下,起身淡淡的看著落地窗外。
祁令揚此次的失利,並沒有讓他心裏有多少愉悅感,也沒有什麼勝利感可言。
真的勝了祁令揚嗎?
可是,傅贏失去了母親,也讓他再也沒有往日的那些安寧……
他的生活變了,枕邊沒有人,吃飯的時候麵前是空著的,他不得不每天要去麵對兒子的哭鬧卻沒辦法告訴他原因……
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握了起來,心裏一遍遍的問自己,他到底是得到的多,還是失去的多?
……
傍晚的墓園,落日將半邊天色燃得血一樣紅。
祁令揚將一束紫羅蘭放在一塊墓碑前麵,然後隨地而坐,看著遠處被夕陽染紅的雲朵。
“五年前,他找到我,那時候我挺恨他的。如果不是他為了權利放棄了你,我也不會生活在祁家,在那裏長大,也失去了若涵。”
“我想報複祁家,也想把他看得比天還大的傅家摧毀,為你、為我報複他……這些年,我也一直的在這麼進行著。”
“我接近她,離間他們父子的感情,這樣我才有機會進入傅家。這樣的目標也越來越近,但最近,我好像迷茫了。”
“我看著她不禁想,如果那時候我在傅家長大,我就是傅家的長子,那一晚跟她在一起的人就是我,是不我跟她就會過得很平靜很幸福……”
“再後來,我想,如果我沒有得到繼承人之位,那蘇家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因為他們要找的是最強的靠山……”
“這樣,我始終都傷害了她,好像陷入了一個死循環。除非我放棄複仇,放棄那個位置……”
祁令揚喃喃自語,將很多不能對人說的話,隻能在這裏慢慢訴說,俞蒼蒼不可能給他真正的答案。
他輕笑了下說道:“媽,我對自己視為棋子的人動了心,是不是很可笑,也很愚蠢?”
山間的野花香氣淡淡的飄入鼻息之間,似是來自未知時空的回答。
祁令揚轉頭,看了一眼冰冷堅硬的墓碑,上麵嵌著的一張照片,俞可蘭依然還活在三十歲的模樣。
他的手指在母親的臉上輕輕的撫了下:“當年他丟下你,去跟另一個女人結婚生子,那個時候你的心情是什麼樣的?”
紫羅蘭的花瓣被風吹得輕輕顫動了起來……
……
傅贏的陽曆生日在蘇湘的日日期盼中終於等來了。
蘇湘在日曆本上劃過又一道,看著那個畫著心的日子,唇瓣忍不住的翹起來。
但隨後她就意識到一個問題,翹起的唇瓣緩緩的落下來。
怪她太貪心,月初第一天就把每個月見一次的傅贏的機會給用了。
以她現在跟傅寒川的關係,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遵守當初他答應她的話。
上一次她跟他發消息,還是問他那個項目的事,她好心問一句,他直接潑了她一頭冷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幫了祁令揚把他給惹惱了。
可這也不能怪她呀,誰讓他不早點說的。
她摩挲著手機在小小的客廳來回踱著步子,最後還是沒有忍住的給傅寒川發了消息:明天傅贏的生日,你能讓他過來嗎?
傅寒川捏著手裏的手機有一下沒一下的翹著,眸光微轉,傅贏的生日?
目光落在麵前的小家夥身上。
傅贏正在翻著十萬個為什麼,點讀筆指著上麵的圖片,就有標準的普通話將內容完整的介紹出來。
小家夥一副認真樣,微微的皺著小眉頭思考的很認真。
傅寒川疊著的雙腿放下站了起來,把兒子抱了起來:“宋媽。”
宋媽媽正在準備晚飯,看到傅寒川抱著小少爺,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傅先生竟然提早回家了,前些日子他都是加班到很晚才回來的。
但他回來了不說話也不在書房呆著,就悶坐在客廳。
宋媽媽手裏還捏著顆西蘭花:“傅先生,什麼事啊?”
傅寒川道:“今晚不在家吃飯,收拾一下東西去傅家老宅。”
宋媽媽微愣了下:“啊?”
自從太太離開這個家以後,傅先生已經很久沒有帶著小少爺一起過去了,最近都是老宅那邊派人來把小少爺接過去吃飯,住個一兩天再送回來。
傅寒川眉眼一掃,宋媽媽便老老實實的收拾東西去了。
蘇湘離開後,傅贏的情緒不怎麼穩定,他去傅家的時候,宋媽媽會跟著一起過去住下。
傅寒川卻隻是把孩子送到了老宅,並沒有要下車一起吃飯的意思。
這邊宋媽媽拎著一大包的保姆包,夏姐過來幫著抱孩子,進進出出的,常妍知道傅寒川過來了,也跟著一起出來,卻隻看著他坐在車裏不動。
她上前輕聲說道:“傅寒川,既然過來了,怎麼不留下一起吃飯呢?”
傅寒川抬手看了眼腕表,淡淡的道:“還有事要忙。”
他這麼一說,常妍便無話可說了。
她看著麵前表情疏離的男人,擠出一抹笑道:“隻是一會會兒的時間,半個小時就可以的。聽夫人說,你的胃不怎麼好,還是按時吃飯的好,不要為了工作把身體弄垮了。工作是做不完的。”
傅寒川輕吐了一口氣,轉頭淡漠的目光落在女人蒼白的臉上。
她在傅家老宅已經住了好些日子,這段時間,他也沒有再在老宅吃飯。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母親跟這位常小姐才能放棄。
以前為了一些事,他不能把話說得過於直接,而現在,在想明白一些事以後,便再沒有了那些顧忌。
他道:“常小姐,你的病應該已經養好了吧?”
他看了眼後視鏡,宋媽媽最後檢查了後備箱,確認東西都已經拿下來並且關上了後背箱,他再涼涼的看了一眼刷白了臉的常妍,踩著油門離開了。
一陣伴隨著尾氣的風刮過,常妍忍著眼眶的淚水,死死的咬著唇瓣。
傅寒川是在趕她走。
她淚眼朦朧的看了眼車子早已經消失了的方向,指甲掐在了掌心。
夏姐已經把傅贏抱到了屋子裏麵,沒有看到常妍這才再次出來看看。
她看到傅家的貴客站在門口,微微顫抖著肩膀,似是極力的在忍耐著什麼。
“常小姐,你不進屋子嗎?”
夏姐慢慢的走過來,常妍聽到腳步聲,吸了吸鼻子將淚水逼了回去。
腦中驀然的響起那句話:要麼狠,要麼滾。
“嗯,進來了。”她最後看了眼車子消失的方向,轉身往屋子裏走進去。
……
蘇湘坐立不安的看著手機,電視台播放了什麼她都沒有看進去。
傅寒川沒有回複她的信息,看來是不願意了。
她咬著唇,手指嗒嗒的飛快按動:傅寒川,你的腸子是小雞長的嗎?我又不知道那個項目對你那麼重要,再說也沒見你損失什麼。傅贏的生日,你早就答應過我的。
寫完,她將手機拍在沙發上,坐等他的回複。
如果他不回的話,她就一直的發過去,煩死他。
傅寒川看著那一大串的字,薄唇輕扯了下。
他的腸子小雞長的?
他直接將電話打了過去,蘇湘正在喝水,乍然響起的鈴聲驚得她一口水嗆到,一邊咳著一邊接起手機,生怕那個小雞肚場的男人又掛了電話。
男人冷淡的聲音響起道:“蘇湘,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損失什麼?我告訴你,你讓我損失大了。”
蘇湘忍著咳,聽出來男人似乎很生氣。
她用語音道:“那你想怎麼樣?反正已經這樣了。但是你答應了我的事情,你不能反悔。你是個商人,就要有契約精神。”
傅寒川聽著女人那耍賴蠻橫的口氣,哂笑了一聲道:“蘇湘,你倒是越來越能耐了。不過,我跟你白紙黑字簽約了嗎?”
為了一件衣服,她都能較真的叫他簽字,那他就好好的跟她上一課,什麼叫奸商。
蘇湘氣得重重咳了一聲,他果然要耍無賴,隻怪那個時候太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