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就是春節,馬路大街的商鋪早就變了裝飾,透出濃濃的年味,酒店裏也不例外。

到了周末,於家的宴會開始了。

於家也是北城老一派的名門望族,再加上近兩年又重新興起的國風,於家的這次宴會也搞了個國風意境,酒店的燈都換成了宮燈,比起亮燦燦的水晶大吊燈,少了紙醉金迷的味道,多了幾分典雅古樸。

偌大的宴會廳內,擺了幾張大圓桌,分了上下兩層樓,既容納了所有賓客,又顯得地方寬大不擁擠,對麵搭了戲台,唱蘇州評彈。

南方人的吳儂軟語,美人標誌,體態婀娜,那一把琵琶彈起來,聽得人隻顧駐足欣賞。

於家的當家人站在空地聽了會兒試唱,便點頭讓那評彈人留下,旁邊的於小姐笑說道:“奶奶,宴會廳這樣布置,可放心多了。”

於老太太點頭,微微歎氣:“是啊,這樣布置,少得罪人。”

“北城勢力交錯,越來越複雜了,以後你接手,可要多當心。”

很多人覺得,一個宴會,隻要出得起錢,盡管往大了擺,怎麼顯闊怎麼來,其實辦宴會的講究多了去了。

光從賓客的人員上說,有頭有臉的必須要請,來不來是人家的事兒,可若是沒請到,便是瞧不起人,把人給得罪了。

這把人請了吧,也要看請來的人中,有沒有不對盤的,有過節的。

別的時候還好說吧,人家不對盤是人家的事,來吃個飯喝杯酒,給主人家一個麵子也就完事了,可偏偏於家擺的這宴會趕上了那什麼視頻門。

那蘇湘是誰啊,傅寒川的前妻,又跟那祁家有牽扯,還是殘聯的愛心大使,這樣的人物,一牽扯,扯動幾方關係。

看最近北城的商界湧動,傅家跟祁家都要打起來了,這還能放在一個桌麵上嗎?

於家小輩拿著長長一張名單安排座位的時候就犯了難,這麼多人,哪些安排坐一桌?肯定要看起來平衡才行吧?

所以那名單就交到了於老太太手裏。

薑還是老的辣,於老太太拿著名單一過眼,把有過節的錯開,把大佬小姥均勻的安排好,這樣既給大佬麵子,又給那些地位不是那麼高的人,給了機會讓人家結交。

於老太太帶著小孫女在各席位間走了一趟,再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什麼錯漏了,這才鬆了口氣。

她站在二樓往下看,心裏又歎了一聲,幸好辦這宴會時有人提醒做成中式的,不然這場麵可就難說了。

一會兒酒店經理過來提醒道:“於老太太,時間到了。”

於老太太往門口看了一眼,道:“那就開始吧。”

六點一到,宴會大廳門敞開,於家人在門外接待前來的賓客。

一輛輛豪車過來,下車每一位的屆是名流顯赫,點頭寒暄過後便往內廳進去。

傅正南夫婦下車,同老夫人握了下手,卓雅夫人笑道:“外麵這麼冷,怎麼在外麵接待來了。老太太你這個年紀,隻要安心享福就好。”

於老太太這個年紀,自然是不能在外麵吹風了,老薑油滑道:“當然是要親自來接一接卓雅夫人你啊。”

卓雅夫人得了高捧,心情愉悅,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往大廳內走去。

第二波貴客到來,來的是常家兄妹。

常家是外來家族,但常家這幾年在北城深耕,加上是南城的貴族,自是不能輕待。

楊燕青因為懷孕起了反應,為了不掃興便沒有過來,常妍作為女伴陪著常奕過來的。

一進到大廳,常妍便有些呆住了。

這是中式的宴會?

她的眼睛微微一動,往坐的半滿的席間看去,帶路的人穿過幾張座位往前走,常奕看了眼常妍:“看什麼呢,還不快點?”

常妍回過神來,跟著往前。

他們安排的座位在卓雅夫人這一桌。

要不然怎麼說於老太太是人精,風言風語傳了這麼久,知道常家跟傅家關係走的近,就安排在一起了。

常妍落座,卓雅夫人看了她一眼,笑說:“常太太怎麼沒來?”

常妍道:“大嫂有點兒不舒服,大哥讓她在家歇著。”

“哦,是這樣啊。”卓雅夫人點了點頭,“第一胎,是要好好養著。”

常妍的視線在大廳內看了一圈:“夫人,傅贏呢?今天人多,可別讓他亂跑。”

提到傅贏,卓雅夫人眉頭微蹙了下說道:“寒川說他帶孩子過來。”

常妍愣了下:“啊?”

卓雅夫人帶著傅贏出席宴會一直是常態,這次傅寒川帶著孩子來,總覺得有些奇怪。

卓雅夫人喝著熱茶,垂下的眉眼中藏著不愉快。

晚間她安排老何去接孩子,老何回來報告說,孩子已經被傅寒川接去了公司。

以往,傅贏每個周末還去幾次傅家老宅,最近一段時間,傅寒川便以孩子複習備考為由,老宅都不回去了。

卓雅夫人心中有數,這次兒子帶走傅贏,是不滿她搶下了祁氏的蜘蛛計劃。

卓雅夫人將茶水往桌上擱住,抬眸時卻看到常妍愣愣的看著樓下門口位置。

“怎麼了?”

她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就見傅寒川手臂挽著一個短的女人走了進來。

卓雅夫人眉心又是一皺,那不是封家的二女兒嗎?

傅氏跟封氏最近才有合作,什麼時候這兩人關係走這麼近了?

她皺著眉,餘光往常妍掃了一眼,心裏沉甸甸的。

傅家跟常妍的關係,就隻差最後一步了,他這麼做,是要幹什麼!

常妍的臉都白了,桌下的手指緊抓著裙子。

在這三年中,常妍也經常作為女伴陪著傅寒川出席各種宴會,不過自從那個女人回來後,她跟傅寒川的關係便越來越遠,幾次生了衝突,到後來就隻差說狠話了。

在這樣的狀態下,還談什麼女伴。

可即便心裏清楚,親眼看到他身邊站著別的女人的時候,心裏依然跟針刺似的難受。

不光是傅家跟常家的人看到傅寒川身邊站著封家女兒的時候覺得怪異,席間坐進來的貴賓都是一臉莫名。

一直風傳常家跟傅家要聯姻,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往常妍身上看過去,常妍身上像是紮了一根根刺似的,站不能站,坐著又覺那椅子像是燙紅的鐵板,讓她坐立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