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心疼又憤怒,氣得拍大腿,又有種無路可逃的絕望,哭著道:“小煙,葉承為此付出了十年,還是鬥不過他,鬥不過啊……”
沈煙哽咽著,用力的翻滾了下喉嚨,她比沈母更加絕望。她已經害死了葉承的父母,又害的葉承十年的心血白費,都是因為她。
她的臉上一片慘然,木木的看著沈母道:“媽媽,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沈母心疼的抹淚,罵蘇明東那種畜生不得好死,可那又怎麼樣呢?他還好好的活著,逼得他們走投無路。
沈煙遠遠的看了一眼荒墳地,手腕上的表盤在月光下反光,她看了下時間,振作起精神來說道:“媽媽,我再去見他最後一麵,叫他快走!”
葉承沒有見到她是不會走的,萬一被蘇明東先一步看到他,他會死的!
沈母也知道葉承的脾氣,連連點頭道:“對、對,要叫他快跑!”
沈煙轉身,再次的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跑了起來。風過耳,她跑得比之前更快,心都快要跳出來,蘇明東心狠手辣,不能讓他找過去,不然葉承一定會沒命的,那可是荒墳地,叫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接近小樹林,樹葉的嘩嘩聲作響,幾條人影在沈煙的身後,借著黑暗也在快速的跑過去。他們幾個按照蘇明東的吩咐,尾隨沈母而來,現在尾隨在了沈煙的身後。
那老太婆還有點用,還很蠢,相信了蘇明東答應的條件,隻要讓沈煙留下來,他就既往不咎。
隻要穿過那一片樹林,前麵就是荒墳地,沈煙顧不上害怕,奔跑的更快,隻想快點找到那個人,但她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石頭,腳步一拐,她直接撲下地去,手掌跟膝蓋鑽心的疼,可這個時候,她卻顧不上疼了,因為她的眼角餘光掃到了身後的那幾個人影!
頓時心中駭然!那些人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她往前方看了看,慶幸自己還沒有把那些人帶到那個範圍,此時還在樹林中。沈母跌跌撞撞的跟上來,她放心不下,因為她也看到了那些人影。
沈煙假裝喘得太厲害,停下來休息,沈母終於趕上她:“小煙,有……”
沈煙輕輕的對她搖了下頭,低聲道:“媽媽,我看到了。”
沈母懊悔莫及:“都怪我,我太著急了……”因為太害怕蘇明東的手段,因為太擔心他們,沒多想就答應下來了,卻反而給招來了人。
沈煙攥緊了拳頭,她是一定要去找到葉承的,就算她現在往回跑,按照蘇明東的疑心,等他回過神來也會找過去的。荒墳地不難找,而葉承不等到她是不會離開的。
她該怎麼去告訴他?
沈煙看著母親,正在思量的時候,眼睛掃到有個黑影在往前過去了。應該是熟悉這裏的人,知道前麵有個荒墳地就去摸情況了。
沈煙拚盡了自己的急智,眼神倏地一凜,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她抓著母親的手臂慎重囑托道:“媽媽,你仔細聽我說,剛才你告訴我的那些事,一定不要告訴葉承,不可以讓他知道,不要讓他知道真相!還有以後我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不能說!”
沈母愣愣的看她:“小煙,你在說什麼,什麼真相?什麼以後?”
那個人已經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段路,沈煙留著餘光注意著他的動向,疾言厲色道:“我現在來不及跟你說,總之你發誓,不可以說!快點答應我!”
沈母見她神色異常,隻好跟著點頭,而在那一點頭之後,沈煙就鬆開了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跑了。
她比那個人更快的跑過去,那些人一看她跑,又跟了上去,沈煙帶著那些人在樹林裏兜了些路,才跑出小樹林,但她知道,那些人很快就會跟上來的,她跟葉承是跑不掉的。
荒墳地裏除了墳土堆就隻有雜草跟蛤蟆青蛙,蛇蟲鼠螞為伍了。人怕蛇鼠,但蛇鼠更怕人,葉承教過她,走路先用棍子敲打地麵,蛇鼠自己會跑走。
但這片區域,顯然有人先清理過,沈煙一路走來,沒有見到一條蛇,也沒見到一隻驚慌的老鼠,心裏頓時覺得溫暖又勇氣備增,是他做的。
所以,為了保護他,她也要更加勇敢才行!
沈煙彎起唇角,露出一抹堅定笑容。她往缺了一角的墓碑走去,看到了躲在那裏的人。
葉承看清楚來人,從墓碑後麵迫不及待的跑過來:“小煙,你來了,有沒有人被人跟上?”
他一邊說,目光往沈煙身後警覺的掃視,事情緊急不容多說,他拉住沈煙的手往前:“我們快走!”
但是他沒能拉動沈煙,她直直的站在那裏,腳下像是生了根似的一動不動。
她收回手道:“我不會走的。”
葉承呆愣的看她:“你在說什麼?”他又去拉她,但是沈煙避開了他,又說了一次道:“我沒想過要跟你走。”
她的麵色如寒霜,微微的抬了下下巴,月色下,她的神態倨傲,有種貴太太的盛氣淩人。她對著一臉驚愕的男人語氣冰冷的道:“我跟他生了個兒子,你知道的,都已經快十歲了。”
“我在蘇家生了根,以後我的兒子會繼承蘇家的家業,榮華富貴就在眼前,我為何要跟你去吃苦頭?”
“小煙……”麵對眼前那張陌生的臉孔,葉承依然轉不過神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隻覺得可笑,而且一點也不相信她,他道:“如果,如果你心裏早就沒有了我的話,又怎麼會跟我好呢?這段日子,我們不都一直在一起,你是不是生病了在說胡話?”
她的麵色雖然冷漠,但皮膚泛紅,一定是生病了,病糊塗了。
沈煙冷笑了下道:“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年,每天睡一張床,蓋一條被子,跟你才幾天?”
“你來找我,成了洋老外眼裏的畫家,有錢有地位了,不同於往日。他一直很擔心,覺得我忘不了你,可我愛上他了。為了向他證明我愛他,我才答應與你好。”
葉承的臉色蒼白,目光劇烈的晃動著:“小煙,你在說什麼!”
沈煙冷酷的笑了下,走了幾步繞到他的身後,說道:“我說得那麼明顯了,其實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我可以再說的清楚一點。是我出賣了你,騙走你的錢,讓人調換了你的畫送給那些權貴,你得罪了他們,什麼都沒有了,那些消息都是我告訴他的,也是我出的主意。”
仿佛天空響起的炸雷,葉承完全的呆住了,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身體猛地晃了下,全身的血液都往腳下流,仿佛要流盡,全身都冰冷,又倏地,血液全部湧向頭頂,全身都像是燒了起來,耳朵嗡嗡作響,什麼都聽不到了。
這,是從她嘴裏親口說出來的。
致命一擊中,他疼的麻木,麻木的再說道:“那麼,那一晚……”
那麼,他們纏綿的那一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