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湘看了眼傅贏,就什麼都明白了。
她跟傅贏每天都會通電話,傅寒川所謂的聽說,就是聽傅贏說。
此時,電梯打開,走出來很多人往對門走去,應該是走親戚的。
對門住著的是一對中年夫妻,鄰居太太開門,看到蘇湘這邊,一邊招呼著親戚進去,順便再往蘇湘家看了一眼。
蘇湘看了看傅寒川,往後退了一步先讓他們進來,然後對著鄰居大方笑笑說聲過年好就關上了門。
這段時間,傅寒川常出現在這裏,蘇湘偶爾也會聽到那些家庭婦女背地裏的話,更有大膽熱情的直接上來詢問那個男人是不是她男友,蘇湘一直是稱朋友,大方應對。
傅寒川來過蘇湘這裏幾次,上次更是在這兒住了一晚,如今就更自在了,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他打開鞋櫃拿了自己的拖鞋,換了鞋以後就拎著東西徑直的走到廚房,從袋子裏往外掏盒子。
蘇湘關上門進來,愣愣的看傅寒川在水龍頭下洗手。
她記得傅寒川第一次來這裏時,捧著個大花盆還要問擱在哪裏。
她看了眼依然放在電視櫃上的那盆蝴蝶蘭。花已經謝了,葉子還是油綠的。
傅贏小朋友手裏也拎著一隻袋子,很沉的樣子。他扯了扯蘇湘的衣角,蘇湘回過神來,傅贏道:“給你。”
他答應過的,回來帶禮物給她。
蘇湘看外包裝袋就知道裏麵是什麼。傅贏卻一定要她打開來看,蘇湘便依言拆開看了。
是貝殼堆徹起來的一棟小屋,傅贏彎腰雙手撐在茶幾上,對著蘇湘笑,那缺了牙的笑顯得稚氣可愛。
他指著貝殼小屋道:“這是我拆了二十個風鈴做的。那些風鈴太沒有創意了。”
傅贏的學校注重動手能力,小家夥看不上那邊的東西,覺得夠不上他送禮的要求就自己做了一個。
貝殼小屋,以帶花紋的大螺殼做牆體,白色的小貝殼做窗邊還有門框,圍牆是那種長柱形的貝殼。他還用椰子殼做了門,還有窗子,嵌在裏麵,可以用手推開。
傅贏指著一一給蘇湘介紹,然後道:“你喜歡嗎?”
對蘇湘來說,兒子送什麼她都喜歡,更不要說是他親手做的。她用力點頭,手指戳了戳那道靈活的門,道:“當然喜歡。”
傅贏就說道:“等我以後有錢了,就買真的大房子給你。”
他直起身體,炫耀似的瞥了一眼傅寒川。
傅寒川一臉無語。
他對著蘇湘道:“出去買菜嗎?”
他從三亞帶過來一些當地特色菜,但也不能靠這麼幾個菜當午飯吃。
三人又換了鞋去菜市場。
過年時候的菜市場更加熱鬧,東西南北的蔬菜水果,海6空肉類全部都備上了,要什麼有什麼。哪怕接近中午,那裏也有勤勞的小販。
不過這期間的東西都不便宜,海鮮翻了一倍。
傅寒川付錢不手軟,他現在很喜歡跟她一起逛市場。看她仔細挑菜,挑完了他就拎袋子付錢。
到了水產市場的時候,那裏都是水,魚肚子裏麵的東西,還有魚鱗看著髒兮兮的,傅寒川眉頭也不皺一下。當活魚吧嗒甩尾巴的時候,他就往蘇湘旁邊一站,給她擋下了。
傅贏看了眼,心想:爸爸,你不要這麼殷勤的。
回去做飯的時候,傅寒川看蘇湘做菜,在她旁邊道:“明年過年就不用那邊去了。”
蘇湘手指一頓,沒說什麼。
吃過午飯以後,蘇湘把沈老夫人給的紅包還有黃玉交給傅贏。傅贏捏著溫潤的玉石,喜歡的不得了。
傅寒川看著那塊玉,想老太太那麼大年紀了,心裏就有些歉疚。他心裏留了個念頭。
新年的最後幾天,傅贏被傅寒川讓人送到了吉隆坡,在那陪了老夫人幾天,一直到過了元宵節才回來。這都是後來幾天的事了。
初四一早,蘇湘帶著早就準備好的過年禮,去了祁家給祁海鵬拜年。
祁海鵬還是不明白她跟祁令揚是怎麼分開的,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強留,隻是一直遺憾。
他很喜歡蘇湘,蘇湘也說了,會繼續把他當長輩,把珍珠當做自己的女兒,倆家的關係不會斷。
蘇湘接著把老夫人給的玉也交給了珍珠,不過珍珠還小,怕她弄丟了,隻讓她戴一小會兒就讓祁海鵬保管了。
祁海鵬這種地位的,看過的珍寶無數,一看這玉就知道是好東西。那邊老夫人把這麼珍貴的玉給了珍珠,想來是把孩子當成了自己親曾外孫的。
祁海鵬心裏感慨,葉家的人都很善良,蘇明東真是造了大孽。
他對蘇湘道了謝,又說道:“也替我謝謝老夫人。”
祁令揚也在祁家老宅,他搬了回來,與珍珠一起陪著祁老爺子,不再兩頭跑了。湘園跟古華路那邊的房子都空在了那裏,讓家裏傭人每隔兩天過去打掃一下。
祁令揚看到蘇湘,淡淡的問候一句:“來了。”就像他簡短了的新年祝福。
他先與蘇湘疏離了起來,保持了距離。
蘇湘離開祁家老宅的時候,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窒悶感。
有一種感情,叫相對無言。蘇湘與祁令揚之間一直平淡,但也默契,如今又默契的沉默了。
他們要再坦然麵對彼此,需要很多年以後了。
祁令揚站在老宅的三樓,看著蘇湘離開院子,上車。她的車在馬路上行駛,然後消失到看不見。
閔悅真曾經問他,為什麼不再把蘇湘追回來,三年前,他可以拋下一切追過去,為什麼現在不能夠。
她不懂蘇湘,也不了解他曾經的卑劣。
祁令揚永遠是最懂蘇湘的人,他說過要給她幸福,現在不能給她了,也不會再打擾她的生活。
不想她痛苦難受,就是他能夠給她的最後的幸福,哪怕隻是一點點。
這個年,大家都過得忙碌熱鬧,傅家老宅的傅正南對著一室的清冷,坐在書房喝了一口清茶,手指夾著一根煙。
傅寒川從三亞回來以後,隻帶著傅贏來這裏走了一遭,飯都沒吃就離開了,父子倆都沒什麼話說。
傅寒川出門的時候,問傅正南道:“你後悔了嗎?”
傅正南以前威嚴孤傲,那麼多人圍著他,巴結他。他過年時,幾乎很少在家,外麵那麼多的應酬在等著他,可當他不再是傅家的掌位者,不再是商會主席,他就隻是一個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