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汽車在平坦的仰光公路上穿行,老駱坐在車裏,手掌顫抖的擦著臉上雨水。
老歐扭頭掃了他一眼問道:“心髒不舒服?吃點藥……!”
“嗬嗬。”老駱突然一笑。
老歐扭頭掃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副駕駛,這才想起來,生活秘書已經沒了,藥箱子也不知道丟在哪兒了。
“很狼狽啊,嗬嗬。”老駱繼續笑著。
老歐聞聲沒有回話。
“我就不想去迪D,你非得讓我去。”老駱動作緩慢的從兜裏掏出手絹,一邊擦著手掌,一邊說道:“我用十年時間完成資本積累,用二十多年把公司推向正軌,經曆了不下五次大規模的公司高層變遷……就總結出來一個道理。”
“什麼?”老歐問了一句。
“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老駱低頭回應道:“起碼我是這樣。”
老歐無言。
“我給你講個故事啊?”駱文濤放下手絹,低頭敘述道:“95年,公司麵臨重大轉型,我需要一個果斷,有銳氣,並且能開疆拓土的人,掌管分公司完成高層重組,和對外業務的拓展,所以就拉了一個戰友進來 ,給我當分公司的老總。”
老歐靜靜聽著。
“這個人之前給我的印象是實在,講究,很像內M人的性格,每次我倆出去談事兒,他喝一斤酒,得有八兩多是替我擋的,我很欣賞他。”駱文濤低頭繼續說道:“他來了公司之後,前兩年非常出成績,也完成了我許多目標……可後來啊……因為一件小事兒,我就去求這個分公司所在地的一個關係,讓他幫我辦……可對方卻沒有給我麵子。後來我著急啊,就給高層開會,研究這事兒……這時一個人跟我說,我不辦不了,可以讓我戰友試試。”
老歐低頭掏出了煙盒。
“我就納悶啊,心說,我是公司老總,我都辦不了,他能辦嗎?”駱文濤繼續說道:“可這個事兒有點急,沒辦法,我就隻能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去找了這個戰友……但他卻連續推諉了我幾次。”
“推諉你,說明他能辦這事兒,隻是你去了沒成,他就沒辦法辦。”老歐補充了一句。
“聰明!”駱文濤讚賞著看了老歐一眼:“從那兒我就知道了,在分公司的所在地……我已經不如他了。後來我也才想明白,在酒桌上啊,他替我擋的那八兩酒,也是為自己喝的。”
老歐愣住。
“權力流失,分公司就會失去掌控,但這錢是我投的,關係是我鋪好的,那就沒有理由給他做嫁衣啊。更何況,這個公司對我來說很重要。”駱文濤繼續說道:“我提醒了他三次,他都裝傻,沒有收斂,繼續經營關係,搞自己的高層上位。”
“然後呢?”老歐問。
“然後他就死於車禍了。”駱文濤麵無表情的說道。
老歐無言許久回應道:“他確實不懂規矩。”
“這人是誰,你知道嗎?”駱文濤笑著問道。
“那時候我都來公司多久了,怎麼會不知道?!不就是小於嘛。”老歐低聲回應道。
“是啊, 是小於。”駱文濤點頭回應道:“你知道他出車禍了,外麵人怎麼說我嗎?”
老歐沒吭聲。
“外麵全罵我,說我心太窄,容不下人,連戰友都搞死了。”駱文濤眼圈通紅的說道:“可是沒人看見,或者看見了也裝傻,我最信任的人,想他媽搶我公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