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到了六點多鍾,空還帶著強烈的光芒,剛剛從科研樓連體的負一樓食堂走出來的朱嘉迎麵就被一股灼熱的氣浪衝擊到臉上。
他抬頭看了一眼空,‘國家臨床研究中心’六個黃色大字呈現在這幢紅色高樓頂部異常顯眼。
尤其是在萬裏隻飄著幾朵白雲,金黃的晚霞投射到大樓表麵,和整個空映照出一番難以想象的壯麗的美景。
他已經在這幢樓的頂部工作了一個月多兩,就算當時再怎麼不願意,已經習慣了這裏寬大嶄新的工作環境和一到傍晚五點,就完全屬於自己的寬鬆時刻,適應了這一切,再去改變,或許有頗多的不如意。
距離這裏二十裏外的胸科醫院的科研綜合樓中,一名身穿黑色過膝長裙,深紫色蕾絲上衣的女生正和她的第二PI導師從新建的大樓中剛剛走出來。
“對了,你馬上是要去蘇州是吧。”年輕的PI回過頭看向這個步伐越走越慢的女生,側過頭問道。
“是的,大星期六的,翟老師還要我去蘇州開會。”她表情有些不情願的苦笑道。
“你還不願意啊,我們當年都是搶著去外地開會,開完會還能到處去玩。”PI笑著道:“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走到了門口,他發現已經過了停車場,趕忙道別往回走去。
她揮了揮手,這一會兒的功夫就被空的亮光照的脖子都有些發熱,她將屏幕的光調亮了一些,在微信和導師的界麵上,她看到了那三篇科研論文終於下好了,五分鍾,這得多少內容,上麵還有一行字:‘李,星期一之前把這三篇論文按照章節分割一下‘。
下麵緊跟著一條鏈接:。
從沒有像現在這麼一刻讓她有多麼的想要快點畢業,這已經是第N個周五即將結束,準備迎接大好的周末,去看一看好久未仔細逛過的自然和城市的街景,在這個時候突然一下布置這麼多任務。
‘翟老師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故意氣我。’她輕麻了一句,滑動了微信好幾下,她才終於看到隱藏到快末尾的那個男生,藍白雲下的郵輪行駛在大海上,這是他的頭像,亦如在她腦海裏對於他的印象,很陽光的青年。
她還是選擇按了六行消息正中間的電話,片刻之間,‘正在呼叫同學’變成了‘00:01’,數字還在增加,她靠近了耳朵。
“喂”一聲溫柔、磁性的男聲竄進了她的耳廓。
“嗯,朱嘉,我現在在淮海路這邊的胸科醫院參加完一個學習班,你現在在哪裏?” 她問道。
她的呢喃軟語,如空穀的幽蘭、酥軟著他的心裏,卻又帶著一些陌生人的顫音隔絕著他可以無所顧忌的言語。
“我剛剛在醫院食堂吃完飯,正往地鐵那邊走。”朱嘉柔聲的道。
“我這邊離上海站比較近,那我還是先去吃個飯吧。到時候火車站集合,byebye。”她沒有聽到那邊的回音就快速的掛斷了電話,看到這個時間道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她停在了原地,打開高德導航,正在辨認最近的地鐵站的方向,她的右臂好像被手抓了一下一般,有些刺疼。
她有些生氣,立即看向那個方向,就看到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右手已經垂到腰的位置。
“你個老不正經的臭澀浪,有種你給我站住。”她的右臂指著那個穿著一身淺褐色衣服比自己還要矮半個頭的蹧老頭子,麻的很大聲,她看到了右臂上的帶起了五道手抓印,越發的有些生氣,步伐飛快的追上去。
這個老頭子見這個女的竟然追了上來,他還回過頭,不理不饒的語氣吼到:“你幹嘛,你們年輕人怎麼都一個德行,跟死了家人一樣。”老頭絮絮叨叨的麻個不停。
李梓紛聲音麻到尖銳,但這個死老頭子話也是完全不饒人,兩個人吵的很大聲,周圍的人流很快,基本路過都會看向這兩個人,這個老頭子後來自以為得勝,就自得圓滿的轉身往前走。
“你別跑,我要報警把你抓起來。”她的聲音有些疲倦,以至於話都有些力不從心了。
旁邊路過的兩個女的道:“你看,這不是典型的壞人長老了嗎。”
“是啊,我要碰到了,就當被狗咬了一下,趕緊走,咦,想想都讓我惡心。”她們幫著她話,卻沒有攔那個老頭子,誰想賴上這個又老又這麼惡心的人。
李梓紛哭了,沒有帶多少聲音,眼淚還彌在睫毛上。
她的步伐越走越快,眼睛眯成一條縫狀,看不清前方的人,還是憑借著失去理智時的最後一絲清明,走進醫院人較少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