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君憶寒目光緊緊攫住她,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她因為寒冷而顯得有些迷離的臉蛋上。
顧兮兮死死咬著唇,她明明可以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毒——雖然她不知道這個男人願不願意,可是在聽到他的答案之前,她竟然就開不了那個口,怯懦地怕聽到拒絕的答案。
“冷……我冷……”
她閉了閉眼,隻能用這樣近乎呢喃的低泣表達她此刻的難受。
君憶寒皺著眉把床上的被褥全都蓋在她身上,還吩咐人送了好幾個火爐過來,“放手,本宮再去給你找兩床被子過來。”
他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涼薄淡漠,顧兮兮此刻卻沒來由特別委屈,眼淚一下子就滑下來。
她忍了一個晚上就是為了不被他看見,可是到頭來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就算他發現了端倪不肯要她,就算他現在要把她趕出宮去,這樣類似的念頭都已經在顧兮兮的心裏閃過。
“哭什麼?”
男人皺了皺眉,終是不忍,在床沿上緩緩坐下來,把她冷的像冰塊一樣的手緊緊握住。
“你還委屈了?”
他這話,到像是嘲諷責備中夾雜了不易察覺的怒氣。
顧兮兮迷迷糊糊之間,眼淚流得更加洶湧,怎麼她就不能委屈了?她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他要用這樣的口氣跟她說話?
就好像她犯了什麼罪不可恕的錯誤一樣!
君憶寒看著她倔強地咬著唇防止哭聲宣泄出來的模樣,捏了捏眉心,也不好再責備她什麼,素雖然他覺得她的委屈根本來的莫名其妙,他都還沒來得及說她半句重話!
想起剛才看到她的時候,她被另一個人抱在懷裏的感覺,簡直……太微妙。
就好像自己心愛的東西突然被人搶了一樣,甚至更不舒服。
如是想著,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俯身下,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你這笨奴才,往後再敢讓別人抱你,就別想再上本宮的床,知道嗎?”
“……”
被巨大的震驚淹沒,顧兮兮瞪大眼睛,有那麼一瞬間連身上冰涼徹骨的感覺也忘了,傻傻盯著暗藍色的帳頂,眼眶裏有著未流盡的淚痕垂在眼角,看起來楚楚可憐任人蹂躪的模樣。
他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麼在乎別人抱不抱她,難道是因為吃醋?可小福子不過隻是個太監啊!
還是說,他隻是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碰,所以連帶著自己的奴才也不能讓別人抱?
最關鍵的是,什麼叫別想再上他的床!
難道她有上過他的床嗎?
顧兮兮一邊瑟瑟發抖,一邊禁不住在想,難道她現在借用了一下他的床就叫上他的床?
君憶寒看她半點沒說話,不禁有些惱了,俊逸的眉峰擰了一下,冷冷地不耐地道:“你聽到本宮說話沒有?裝什麼死?說話!”
“太子……”
顧兮兮終於開了口,紅唇凍成了青紫的顏色,哆哆嗦嗦地道:“您……希望奴才隻是您一個人的嗎?”
希望嗎?
好像是這樣的。希望她這輩子除了他以外再也沒有機會接觸別的人,不管男人還是“曾經的男人”。就連她跟皇姐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他也會禁不住想諷刺她幾句。
兩個女人有什麼好說的?哪兒來這麼多話說?
可是看著她深深地凝視著他的視線,君憶寒突然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緊緊地鎖著眉毛。
幹燥的大掌如同溫暖的源泉一樣貼在她的臉上,很舒服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想要更多。
“你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還用得著我希望?”
如此霸道專製的口吻,卻莫名讓顧兮兮想笑,沒有半點反感。而她也真的艱難地扯了一下嘴角,“太子,您這麼霸道,奴才相當難過。”
或許她可以是他一個人的,但是這個男人,卻貌似不會隻是他一個人的。
沒有了莫希,還會不會有其他女人?
“別難過,本宮會好好對你,好好疼你,恩?”
他俯下身,湊近在她耳邊輕聲低語,宛若情人之間最深情的呢喃。粗糲的指腹緩緩擦去她的眼角濕潤的痕跡,“乖,別哭。”
“你放手,本宮讓人去給你找太醫。”
“別,不要……”顧兮兮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要是太醫來了發現她身上的毒怎麼辦?
“太子,奴才這病……從小就有,太醫是治不好的,您別浪費那個力氣了……”
君憶寒瞪了她一眼,“沒看過你怎麼知道不會好?”
“不要……”顧兮兮還是抓著他不肯放手,“改日再看吧……太子,改日吧……”
君憶寒的眉毛又狠狠皺了一下,他明顯感覺到她對這件事的態度很奇怪,就連嚐試也不願意,恐怕不隻是因為知道這病不能治吧?
可若是對平時的她,他還能夠色厲內荏地拒絕,那麼對現在這樣的她,他根本狠不下心。
“好,改日再看。”
君憶寒點了點頭。
他本來打算去翻幾條被子出來,可是她這個樣子,他覺得就算再抱十條被子過來似乎也不會有用。皺了皺眉,君憶寒直接脫了身上的衣服,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顧兮兮一驚,原本就顫抖不止的身體反而僵了一下。
隨著他靠近的動作,心髒像是停滯了跳動,如同她的會一樣,僵在那裏,傻傻地看著他。
直到身體陡然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顧兮兮才終於反應過來,冰冷的身體像是突然找到了依偎,嘴裏卻是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得更不利索了,“太太太……太子……您……”
“怎麼會這麼冷?”
說完也不等顧兮兮回答,更加用力地將她按在懷裏,“算了,你別說話。瞧你這窩囊樣兒,就知道你說話也困難。本宮就不勉強你了。”
“……”
會不會說話?
好好的一句話,怎麼到他嘴裏就成了這幅鬼樣子!
顧兮兮氣急敗壞地瞪了他一眼,可是配上她此刻顫抖的身體,卻顯得格外可憐巴巴。
男人見她這樣子,似乎覺得很好笑,又是心疼又是愛憐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他隻是這樣抱著她,不管她有多冷,都沒有讓他放開半分。
顧兮兮很貪戀這樣的溫暖,也或許,她貪戀的他難得的溫柔。好像隻有在她顯得特別弱勢的時候,這男人的同情心才能發揮一下,否則他對她就是一個冰塊木頭!
她安安靜靜地在他的胸膛上靠了很久,思緒卻好像變得特別清晰,不像剛才在外麵的時候那樣,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好像對周圍的一切事情都無所謂、不關心,隻想撐到太陽升起。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顧兮兮終於忍不住道:“太子,您這樣抱著奴才,隻怕是不能睡了……明天您還要早朝,不如您還是放開奴才……您放心,奴才現在已經好多了……”
天知道她需要花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很奇怪,被他抱著雖然不能緩解她身上的寒症,可是不知何故,或許因為這個男人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聲的緣故,他好像本來就是她的解藥,讓她身上的寒氣果真驅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