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容易,轉瞬即失。阿霧沒想到再次見到唐音會是在這麼多年之後。榮珢將洛北經營得很好,邊境上這十來年一直比較清靜,漸漸往楚懋期待的方向發展。
隻是苦了唐音,數十年如一日的在洛北待著,硬生生將上京閨閣貴女磨礪成了能抵擋風霜的婦人。
“音姐姐。”阿霧有些傷感地望著唐音,盡管彼此時有通信,可到底是多年不見。
“阿霧,你幾乎沒有變。”唐音感歎道。
歲月和上天的對阿霧都是極其優待的,三十好幾的人了,看著卻像二十出頭的模樣。
“你知道我的,每天就喜歡瞎鼓搗,塗塗抹抹的。”阿霧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同唐音的再次見麵,又喚起了她做姑娘時的回憶和心情。
“那我走的時候,你可得多送我幾筐瓶瓶罐罐,我也好塗抹一下。”唐音笑道。
其實唐音也說不上老,隻是符合她的年紀而已。一家的主婦操持的事情實在太多,焦心自然是有的,何況唐音還有三子兩女要費心。
而阿霧這些年是養在蜜罐子裏的,半點兒不操心。
唐音有些傷感地摸了摸鬢發,“恐怕是塗抹再多也無濟於事。”
“怎麼了?”阿霧看著唐音問。
唐音臉上的苦笑讓阿霧有些難受,可惜對她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另一方可是她的二哥。
“這些年我也倦了,這一次回京就不想再回洛北了,娥姐兒的親事也該訂下了。”唐音道。
“二哥的心裏始終是隻有你的,音姐姐。”阿霧無力地安慰道。她眼看著唐音和榮珢從少年相愛夫妻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有些感傷。
“你以為我還在傷心這個?”唐音笑了起來,“再濃的感情都消散在油鹽柴米裏了,不過你二哥最敬重的依然是我這個正妻,那些庶子女也礙不著我的兒女。”
阿霧不語,但唐音的話裏多少還是有怨氣的。
“說起來這全天下的女人真是要妒忌皇後娘娘了,皇上這些年可是一個妃嬪沒納,快跟我說說你的秘訣。”唐音不欲再說自己,轉而打趣阿霧。
“哪有什麼秘訣。隻是皇上這個人有怪癖,不喜歡碰別人而已。”阿霧道。
“那他怎麼就碰你了?”唐音笑道。
這話將阿霧弄得麵臉通紅,厚顏反駁道:“因為我生得美唄。”
“難怪都老夫老妻了,你們戰況還這樣激烈。”唐音看著阿霧的脖子取笑她。
阿霧趕緊捂住脖子,“你這是嫉妒。”
“啐,也不害臊。”唐音笑道,“我瞧著可未必隻是因為美,那位令柔縣主我可是見過的,真真兒的美人,可惜現在過成那個樣子。”
“鸞娘?你見過她了?”阿霧有幾年沒聽見這個名字了,從惠德夫人去世後,阿霧就再沒聽過鸞娘的消息。
“嗯。唐家有門親戚也嫁在鸞娘的夫家,這次路過安徽時,又聽說了她的事兒。先頭她嫁到那家時,那樣的容貌、那樣的身份,誰人不愛重她,她那夫君對她聽說是言聽計從,恨不能捧到天上去了。結果她自己不惜福,落到現在身邊一子半女沒有且不說,而且她那男人將她送回了老家,自己重新娶了新婦,對外雖然還稱是納妾,其實府裏頭都是喊夫人的,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宗婦,主持家裏頭的中饋。”唐音感歎道。
唐音的一句“不惜福”的確可以概括鸞娘的一生。
阿霧歎息一聲,換了個話題道:“顧姐姐去後,你哥哥也守了三年了,再深厚的情意也盡心了,皇上前兩天才過問了,你哥哥可有續弦的打算?”
阿霧的話音剛落,唐音就又奇怪地看了一眼阿霧,“他說他此生再也不會娶妻了,他的前輩子已經為唐家盡過孝了,下半輩子得為自己的心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