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哭鬧,更沒有吵著要去救爹爹,隻是對著夜非問了一句:“師父會有辦法的,對麼?”
夜非肯定的點了點頭道:“閣主計劃從無遺漏,你爹這邊她必有安排,況且刀門與皇族助力極大,你爹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事不宜遲,三哥,咱們快回去複命吧。”
馮一三一甩道袍,“那你們可跟緊了。”罷嗖的一聲就飛了出去,身法竟不在張佑山之下。
張佑山剛提氣狂奔過來,一看又要趕路,臉都紫了,沒辦法,事情緊急,幾個人運足十二分力氣,幾個縱躍就消失在叢林深處……
辰時,已亮了。
宇文淵也醒了,可依然沒有起身,從十四歲登基到現在,已經二十二年。他從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身邊這個柔若無骨的美人,還像貓一樣蜷著身子趴在他的身邊。
他望著她的臉,不禁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夜。
那時,他剛吃了人生中最慘的一場敗仗。他率領的一千黑龍騎先鋒,敗給了三個自稱“煞”的人。
他們於瀚海國界攔阻宇文淵的去路,並告訴宇文淵,他嵐國的土地,將被掌控秘術的各族瓜分,從今往後,再無法前進一步。
宇文淵嗤之以鼻,甚至覺得可笑。三個人,即便有再強的武功,又能如何,大軍鐵蹄之下,不過一灘爛泥。
那是宇文淵第一次見識到秘術的可怕。
漫山遍野的鐵甲精騎,在他們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堆玩偶,呼嘯的龍卷,大地的裂震,擎的巨雷,三種力量混合成一道洪流奔騰而過,留下的隻有成山的屍堆和滿目的焦土。
無能為力,那是他對秘術可怕摧毀能力最直白的感覺。
在大帳中,他生平第一次喝醉了酒,他揮著劍,砍翻了案台,踢碎了桌椅,甚至一劍刺死了探頭進來查看情況的侍官。
一種無力的挫敗感湧上心頭。
他甚至覺得近二十年的征伐隻是一個笑話。
而這個女人,卻在這時來到了他的麵前。大帳的門簾沒有動,門口的屍體提醒著想進來看看的人要三思而行。
她仿佛是一片模糊的水霧凝結而成。宇文淵心中怒起,一劍刺去,卻仿佛隻刺中了無形無質的空氣。
他憤怒的揮砍著,口中對著這如夢似幻的女人大喊:“秘術,嗬,又是秘術,你是誰,嗯?也想靠這把戲羞辱我麼?”
那個女子翩然一笑,“九州下,萬靈歸元,從未有一法是異族習得而人力不可得的。”
宇文淵神魂一震,酒似乎也醒了一半。他將頭貼了過去,幾乎挨到了女子的身上,睜大眼睛仔細看了看,她身穿一襲火紅的紗衣,淡藍色的瞳孔直視著他的雙眼,飽含著攝人魂魄的力量,仿佛看穿了他的一切,那如冰雪般晶瑩的肌膚散發著淡淡的微光,透著致命的誘惑,絳紅的嘴唇中吐露的每一句話,都似鑽進了他的腦中,久久回蕩。
她的身上,有著無數男人都想得到的一切。可對霸皇宇文淵來,此刻,世間萬物都比不上她的那幾個字。
從未有一法是異族習得而人力不可得。
若真如此,那他還有機會,他這人族的霸皇,仍有可能繼續屹立在九州之巔!
他幾近瘋狂的把著她的雙肩,一雙猩紅色的眼中透著無盡的渴望,“你是誰,如何肯幫我!”
那女子身形一閃,人已趴在他的背上。“人活十載,魅過一歲,琉璃陪你,掌千萬人生死,有趣~”
“有趣。哈哈哈哈。”宇文淵狂笑著將背上的女子拉入懷中……
從那以後,宇文淵的命運就和這個名為琉璃的神秘魅靈糾葛在一起,要他和她的關係,夫妻、君臣、師徒好像都沾那麼一點,又仿佛什麼都不算,如果有一個詞描繪起來更為貼切,那就隻有玩伴。
可也正是這個玩伴,替宇文淵找回了再度爭雄下的資本。
凡人皆可修秘術,琉璃所不假。可成就卻有雲泥之別,神鬼地人,由高到低的五重境界,每過一層難度提升千倍,即便是精神力極強的魅靈,能修到境者也寥寥無幾。人生數十年,壽命所限,即便傾盡畢生精力,尋常人也有無法達到的瓶頸。可普之大,總會有資卓越的奇才,可以突破極限。
三年來,宇文淵韜光養晦,遍尋下奇才,精心篩選培養。連同他和琉璃,這大內深宮之中,已有五人突破了秘術的地境。能有如此進境,全賴琉璃的協助。
嵐國皇族從無信仰,他們追尋的永遠是絕對的武力和無上的權利,可琉璃的出現讓宇文淵覺得,這是神祗賜予他的禮物。
他撫摸著琉璃光滑的背,心中默默的想著她的話,掌千萬人生死,有趣。
你要的那場烽火,我這就給你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