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一點點消逝,司馬靖卻一直低頭捂著胸口。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陽甚至有些覺得沒希望了。
司馬靖突然抬起頭:“陽兒,就算我同意給你休書,怕是也不行。”
“你同意了?” 安陽眼中閃動著驚喜的淚光。拿到休書之後,她還真不知道該去哪兒了。她突然發現自己連家都沒有,心中有些沮喪。
可惜她想太多了,司馬靖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賜婚是不能隨便休妻的,你不知道?” 司馬靖突然像抓到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眼中竟有了喜色。
“怎麼不可以?我前日剛剛得知,皇上當年不也是把自己的賜婚王妃給貶為侍妾了嘛。那個王妃才自殺的。”
安陽想起了跟鍾書閑聊時得到的消息,她當時還激動了一陣子。雖然她對那個倒黴的女人有些惋惜。
司馬靖盯著安陽的眼睛中浮起一層霧色:“你就那麼想離開嗎?非走不可?”他的聲音嘶啞。
安陽趕緊別過臉,避開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但還是堅定地點點頭。
“安陽,你好狠的心!”司馬靖不知道是怎麼說出的這幾個字的,聲音異常難聽沙啞。
安陽臉上劃過一絲苦笑:“我狠心嗎?如果我再次傻了或者殘了廢了。你還會這樣挽留嗎?”
好一陣子的沉默後,司馬駿突然開口:“好!你一定要,我就寫給你。反正這條命是你撿回來的。”他的聲音壓抑沉悶,本來就是不善言辭的人,讓他說花言巧語,他做不到。
安陽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瞪大眼睛疑惑地看了過去。
就見司馬靖搖搖欲墜地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過來。他坐到安陽對麵,臉色鐵青,嘴唇被他咬得毫無血色。
他顫抖著拿起筆架上的筆,把安陽早已鋪好的宣紙挪了一下角度,蘸上安陽剛剛磨好的墨汁。
手抖得太厲害,他幹脆雙手握住那隻狼毫。可惜還是抖得不行,墨汁一滴滴落到宣紙上,暈染開一朵朵大大的墨花。
安陽看得傻了眼,她緊張得甚至忘記了呼吸。這樣的司馬靖看著實在是嚇人。
小德子看到事情有些不對勁,趕緊快速走了過來。
司馬靖顫抖著在紙上勉強寫下了半個休子,就實在握不住筆,抖動的筆徹底毀了那一張好紙。
安陽被他的樣子嚇壞了。大張著嘴巴卻說不出一個字,就那麼直愣愣地看著他。
司馬靖的眼中血紅一片,瑩瑩水光已讓他無法看清手下的紙張。他突然手中用力,將筆杆直接對準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好在小德子早有準備,一把抓住。但還是有一小節刺穿了衣服,鮮血一滴滴順著筆杆淌了下來。
安陽的淚水瞬間如山洪爆發,她再怎麼想離開,此刻也狠不下心腸。安陽整個身體隔著桌案撲向司馬靖。
“傻瓜!你這是何苦?早該放手了,為什麼就是不肯?我都不想計較過往的恩怨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為什麼?” 安陽雖然不能把他完全抱住,但還是能感覺到他冰冷的身軀在慢慢地軟下去。
小德子搶下帶血的毛筆狠狠扔了出去,抱起癱軟成泥的司馬靖大步回到軟榻上。
手忙腳亂地翻找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司馬靖此刻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徹底昏了過去。
安陽癱軟在那張椅子上,她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她的人生難道真的就這樣毀了嗎?
在她真心愛著他的時候,他轉了身。在她放棄了準備離開時,他又死死糾纏。
未來一片黑暗,她看不到一點兒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