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燃他們是後半夜進的城,經過這麼一折騰,現在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借著昏暗的微光還是能看清街上景色。
本來就是黎明,再加上現在外麵兵荒馬亂的,寂靜的街道上有人走動哪怕是極小心地放低了聲音,也還是被耳力超人的東方燃聽了個真切。
長街拐角處一個清瘦的身影閃了出來,看著突然出現的在眼前的熟悉麵孔,安陽嚇得一把捂住嘴巴。
不是別人正是劉丞相次子劉天奇,他亦步亦趨走了過來。緊張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心思。
待到來人走近,安陽上下打量了他片刻:“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我一直在等您回來。”劉天奇明顯底氣不足。
安陽左右看了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住在哪裏。我們換個地方說。”
劉天奇比上次分別時瘦了很多,臉色蠟黃,形如枯槁,他猶豫了一下:“太子府。”
東方燃倒是不驚訝他的回答,看了一眼他的身後。這裏離太子府不算遠,施展輕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到。
“那走吧!”說著把安陽攬進懷裏先一步飛馳了出去,劉天奇趕緊跟上。
三人很快來到廢棄的太子府密室,安陽環顧了一圈四周,多少有些擔心。這個東方燃膽子真是大,居然就這麼大剌剌帶著他進了密室。
“姑娘放心,我的妻兒還在你們手裏。別說我沒那個心思,就是有也沒膽量傷害你們。”
安陽尷尬地笑了笑。她當時隻是交代司馬靖把他們的父母從天牢裏弄出來,至於藏哪裏了她也不知道。
“你也知道,我們剛剛回來。還沒見到靖王,所以你的家人我暫時還沒辦法還給你。”
這家夥倒是有眼色,看到安陽跟東方燃在一起,靖王妃也不叫了。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我也托人問過了。靖王已經把他們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我的心願也就了了。此生怕是不能常伴他們身邊了。
說著他濕了眼眶,突然捂著嘴拚命咳了起來,借著昏暗的油燈,安陽看到了他臉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那樣子實在是有些瘮人。
安陽趕緊上前一步抓起他的手腕,脈象極其紊亂。看來他是被人下了毒了,而且身體裏一定也被中了蠱。
這個陳國三皇子還真是狠辣,連給他賣命的人他也沒放過。這是什麼時候被下的蠱和毒呢?難道是發現了他有異心?
安陽眉頭緊鎖,表情凝重了幾分。她雖然能夠解毒,但卻不能在短期內殺死他體內的蠱,蠱和毒若是同時發作,她也回天乏術。
“姑娘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會中蠱毒?”劉天奇總算不再咳了,他擦了一下嘴角滲出來的血絲苦笑道。
他沒有等安陽回答,繼續道:“國舅爺給我下的,他知道大事已去。不想留下我這個累贅,不過我也給了他致命一刀,就算不死,怕是也廢了武功了吧。”
安陽當然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窩裏鬥了,不過她還是很好奇國舅爺為什麼要如此針對他。
“你對他動手了?他為什麼要這樣待你?”安陽一時想不明白。
“還不是因為他有家人尚在,怕他出賣他們。”東方燃在旁邊一邊磨著指甲一邊補充了一句。
“是,也不全是。”劉天奇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我殺了他唯一的兒子。”
國舅爺的幾個兒子大部分都死在了那場宮變中,僅剩的一個小兒子還被他殺了,能不恨他嘛!
“他的兒子糟蹋過我的妹妹。這個仇我不能不報。”劉天奇咬牙道。
太子妃有個妹妹,但是在多年前就去了。據說是不小心落了水,原來真相居然是這樣,安陽唏噓不已。
看來國舅府和丞相府這積怨也不是一時半日的事了,也許以前為了大業還能勉強維持,現在大勢已去,自然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了。
“那你今天引我們來是要……”安陽看著他。
“我在京城還有五千人馬,我願意幫你們一起剿滅齊王。能算將功補過嗎?可否放過我的家人?”劉天奇突然抬頭看著安陽的眼睛。
安陽一聽大喜,回頭看了一眼東方燃。東方燃點點頭。
劉天奇倒是個明白人,如果不能戴罪立功,就算他的妻兒能僥幸活下來,怕是也不能堂堂正正做人了,隻能隱形滿名,苟且偷生。
“我們會把這件事稟告新君,我想應該可以。何況靖王不是已經將他們轉移了嗎?應該也沒打算追究吧。當今皇上怕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好在他已命不久矣!”說到這裏,安陽心情舒坦了不少。
司馬衍雖然是皇上,但也是她的殺母仇人,她也沒打算放過他。
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些坑人的言論她可不想盲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