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命帝遭到了熙枰石的懲罰,但他的腦子依舊靈敏,或者不敢不靈敏。
偌大的大虞朝統治著東勝神州的全部土地,各種勢力盤根錯節,上千萬的人口在簇求生。不同的利益團體彼此勾心鬥角又彼此協作,構成了大虞王朝這架龐大的機器。
想要維持大虞王朝這架機器的運轉,就要平衡各種勢力。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還要消滅一些勢力,這些都是他要考慮的事情。
在他手中,一封聯名上奏的折子映入他的眼裏。他隻是看了看上奏的人名,就知道這是八柱國家族在搞事了。
“臣獨孤龍以五尺之軀,事先帝凡十年,今又事陛下……臣聽聞,聖人不改民俗而施以教化,智者不改成法而治國。”
“……今陛下親赴考場,以題目示於世家子,引布衣行於耳房。內幹傷朝廷體麵,外易出不臣之心。自古子與世家共下,而非與百姓共下……”
“……今有一物,唾手可得,明朝又見好貨,豈不思取,何時可得滿足?布衣之輩,貪得無厭,得之愈甚,心中必有歹念。今欲與世家平起平坐,後欲取而代之,反心大起哉……”
命帝很是厭煩,抄起這份奏折,直接扔到火爐裏。
胡旦見狀,竟是波瀾不驚,用低沉的聲音問道:“陛下,是不是獨孤龍他們上的折子?”
“對,是獨孤龍,還是聯名上奏的。”命帝揉了揉太陽穴,有氣無力地。“翻來覆去還是那一套辭,什麼與世家共下,什麼幹傷朝廷臉麵。”
他冷哼一聲:“朕要是靠他們治理大虞,那江山社稷遲早要完!竟然還想要維持他們的特權?想得美!看看他們那副不學無術的樣子,朕遲早要讓這些廢物都滾到房子裏去考試。”
“陛下,切實的措施可以慢慢來,莫生氣。”胡旦站起來,拿起爐鉤將火爐弄得更加旺了。“出身八柱國的禦史肯定會先發難,但他們畢竟隻是禦史,背後一定有人更高的人物給他們撐腰。”
桂翼虎麼,他這是在做死,命帝心中冒起無明業火,憤恨地想著。
那名太監走進正殿,跪下道:“陛下,那個人醒來了,我把他帶來了。”
“叫他進來。”命帝長歎一口氣,挺直腰身坐好。
石元吉慢慢走到正殿門口,便不再前進,跪下道:“陛下萬歲!”隨後便匍匐不起。
“你瞧瞧他,窩囊!”命帝指著石元吉,對胡旦。“一個災高手,一個被曦和大神眷鼓凡人,竟然隻有這點膽子。活該你的田產被丁允之吞並,都是因為你太窩囊!”
石元吉抬起頭來看著命帝,一副不可思議地樣子。
“你那是什麼表情?是不是覺得這種惡毒的話,從朕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嘴裏出來,讓你十分驚訝?”命帝麵色蒼白,目光卻很犀利,嚴厲地嗬斥道。“站起來,來到朕麵前,你不是想拿回自己的田產麼?朕給你機會。”
“是。”石元吉長舒一口氣,一步步走到龍椅前,與命帝對視著。
命帝拄著拐杖,緩緩地走到石元吉麵前。他就像是一塊人形的冰雕,讓石元吉感到身體不住地發冷。
“朕問你,如果有一,你有了一個偉大的目標,你願不願意為了這個目標付出一切代價,願不願意不擇手段地完成它。”
“我不知道。”石元吉如實回答。
“不知道,是沒有想過還是胸無大誌?”命帝笑出了聲,也不知是在嘲笑還是在苦笑。
“我從未想過偉大的目標。”石元吉回想起自己二十年的生活,悠然地。“我隻是一個廟祝,靠著二百畝不好不壞的地收租過生活。”
“別的地主收三、四成,我師父從來隻收二成,年景不好的時候甚至隻收一成。原因無他,因為朝廷就要收四、五成的皇糧。我師父還會教佃戶的孩子們識字,告訴他們,長大了別因為不識字被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