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郎很快理清楚現實的眼前的情況。
首先,從眼前的情況來,不管是嫡親兄弟還是庶出兄弟,都已經是分了家的,在這個沒有公平可言的世界,家至少是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該歸誰的該給誰的都給了,兄弟們之間是沒有利益衝突的。
至於電視和裏常演的那種夫人跟妾們爭在侯爺那爭鋒吃醋、什麼寵妾滅妻的戲碼,在這個世界也是不存在的,妾通買賣等級如同仆奴,夫人想收拾妾,直接打死都不用找理由。正房嫡出占據著絕對的生存空間,妾和庶出隻能在夾縫裏靠撿漏生存。
沒有利益關係,就沒有矛盾衝突,他父親扔給他的不是兩個麻煩,而是兩個幫手,有著兄弟血緣關係的幫手。
摸著良心講,他的上輩子,趙賜在她被父母暴打責罵的時候,哪怕能夠站出來攔一下或者是兩句話維護一下她,她都不會把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如今易地而處,他不願自己活成趙賜那樣自私自利,不想跟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家人活成仇敵。世界那麼大,外麵那麼多錢,到哪裏不能掙錢,非要霍霍自家人?
撇開那些,這二位是鎮武侯的兒子,雖然分不到什麼家產,但是受到的教育水準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再窮也是第五等級的披甲人,有資格披牛皮盔甲拿青銅武器的人。
從哪方麵講,裴三郎都不能輕視和薄待他們。
裴三郎打聽完情況,當即滿是誠懇地道:“我年幼,承蒙兩位兄長不嫌棄,願意千裏迢迢地陪我跟著父親上京。拋開別的不論,二位兄長跟我一樣身體裏流淌的是父親的血脈,這是打斷骨頭連著筋血親兄弟,我打心底願意二位兄長跟著我過上好日子。”
裴六和裴七他倆因為是庶出,沒有繼承權,鎮武侯給他們的安排就是走披甲人立功掙前程的路子,成在校場打熬練習本事,身邊圍著的不是戰奴就是武課師父,沒那功夫也沒那交際圈去練嘴皮子本事。他們對於裴三郎的話,不出什麼漂亮回答,拱著手連聲應是。
裴三郎又問:“明日大清早就要出發,敢問兩位兄長可有安排妥當。”
裴六忙:“我們回去收拾好行李點好戰奴就可出發。”
裴七也應道:“一定不會給三公子拖後腿。”
裴三郎:“……”臨時通知,你倆來得及準備嗎?他問道:“二位兄長帶多少隨行人員同行?”
裴六回道:“我帶五位戰奴。”
裴七回道:“我的五位戰奴也都帶上。”
裴三郎聽他們沒提廝健仆,再想到他們分到的家產那麼少,估計是沒有的。他把廝喊進來,吩咐廝:“你去準備三隻羊、三百斤炭、三百斤細糧、二百斤粗糧交給我的兩位庶兄。”
裴六和裴七一下子傻了。早就聽這弟弟財大氣粗,今發現,果然是財大氣粗。通常來,各自的戰奴所立的功勞都歸主人,戰奴也都是靠主人養活,三公子完全不必管他的戰奴死活。如今竟然是把口糧一起安排上了。
裴三郎起身,:“你們隨我來。”他見他倆愣著,招手,:“來呀,愣著做什麼。”
裴六和裴七回過神來,趕緊跟著裴三出門去到旁邊的廂房門口,見到裴三取出隨身帶的鑰匙打開鎖推門進去,把油燈點上。屋子裏整齊地放著大不一的藤筐,每個藤筐上麵都蓋著布,看不清楚裏麵裝的是什麼。
裴三郎從放羊毛手套、襪子、圍脖子的箱子裏各取了兩副,一人給他們塞了一套在懷裏。他又從放麻製品的筐子裏各數了五副手套襪子給他們。他人,力氣不夠,再看裴六和裴七懷裏捧了不少東西兩手不空,於是讓廝找了五塊上等羊毛皮和上等兔毛皮給他們兄弟倆,差點把人埋毛皮堆裏了。
他道:“路上冷,不比在校場,你們拿去做一身保暖的披風和護具,千萬別凍著。明日一早就要出發,你們還在諸多事情需要安排準備,我就不留你們,趕緊去忙吧。”雖不留人,還是請自把捧著毛皮隻露出下巴在外麵的兄弟二人送到門口。
裴六和裴七從裴三郎這裏出來,人都是懵的。
他們對於父親要上京的事早有耳聞,但他們的父親有二十多個兒女,雖然夭折了一半,但活到現在的還有十三個,其中三個還是嫡子。他們在一堆庶子裏是排最末,等父親的視線從嫡子那挪到庶子堆裏的時候,還得看完幾個哥哥才能輪得到他們。怎麼排都排不上他們進京,於是也沒在意。
哪想到突然被父親叫到跟前,讓他們以後跟著三公子一起進京,以後給三公子效命,算是給他們安排個前程。
好不容易突然有個機會,自然是要抓牢了,哪怕事出突然,也得咬牙頂上去。他們沒想到三公子竟是這麼寬厚周到,把他們的難處全想到了。哪怕是父親,認為他們有土地有奴隸,就該養活自己,都沒有關心過他們冷不冷凍不凍。
兩兄弟捧著嫡出弟弟送的溫暖,一人給裴三郎發了一張好人卡:“三公子好人呐。”滿懷火熱和感激,回家,連夜趕製保暖衣物和準備食物。羊得殺,肉得烤,餅得烙,忙得飛起。
第二的沒亮,裴三郎就起了。他早就安排妥當,不慌不忙地吃了早餐,穿得嚴嚴實實的,這才帶著隨從和隨身物資出門。他在院子裏還不覺得,待邁出府門,隻見府門外的大街上排起了長龍,火把照得燈火通明。
他和鎮武侯的馬車就停在府門口,後麵緊跟著的是載有進貢物資的馬車,十七輛馬車,被披甲人裏三層外三層地護得嚴嚴實實的。隊伍的首尾兩端由身材高壯魁梧勇猛的披甲人領著壯實的戰奴保護,他們拿的武器不僅有戟、槍、刀、還有盾牌和弓箭。盾牌兵分別在隊伍的最前排和最後排,盾牌兵的後麵則是拿長戟等長兵器的人,之後才是弓箭兵。他們十人為一排,每一排都由一個披甲人統領,沿途還有裝備精良甚至穿著青銅製成的盔甲的披甲人在巡視。鎮武侯麾下的所有披甲人和戰奴們都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除了自己的兵器什麼都沒帶。隊伍裏還混有一群穿著破爛的奴隸,他們跟馱載物資的驢車在一起,有些還背著沉重的物資。顯然輜重和戰鬥人員是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