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戰長社(1 / 3)

劉宏有些後悔解除了士人黨錮。雖然解除黨錮使士人之心稍稍傾向過來,也助其迅速掌控住局勢,應對黃巾亂局。但黨錮既解,自然要為死去的人翻案、平反,這豈不是在生生地打他這個大漢天子的臉,證明他以前辦錯了,禁錮士人是錯,任用宦者親信也是錯。更讓劉宏煩心的是,竟然還有人瘋言,黃巾蛾賊正是因士人禁錮、宦者當權而起。笑話!要是這麼說,士人豈不是也參與太平道了?宦者身殘之人能做得了什麼大事?這話裏還不是說,都是他劉宏自己逼得臣民造反……這些士人總是愛胡言亂語,早知道就應該一直禁著他們。當然也有讓劉宏省心的人,比如新任大將軍何進。

黃巾一起,受益最大的人非何進莫屬,因破馬元義一黨之功,進封慎侯,從河南尹一躍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總天下兵馬的大將軍。何進字遂高,南陽宛人,祖上曾為屠戶。這個屠戶可不是說他就是殺豬的,而是說何家是因屠豬宰羊起家而已。何進這一輩子恐怕都沒拿起過殺豬刀。雖是如此,何進依然備受士人權貴鄙夷,即便他成為比兩千石太守地位都高的河南尹、受帝師楊賜舉薦,也不能改變這種狀況。

何進幼時喪母,其父何真再娶,生有一子二女。何真去世後,正是何進擔起養家的擔子。在這一點上,倒與張胤有些相似。何進憑其才智、學識、手段和毅力,一步步獲得帝師楊賜、太尉劉寬等人的賞識,從一介寒門終至高位。而這些變化的起因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被選入宮中,成為貴人,並受寵於劉宏,也就是當今何皇後。憑著何皇後的關係,何進先被拜為郎中,遷虎賁中郎將,任潁川太守,後又被拜為侍中、將作大匠、河南尹。

張胤欽佩何進為振興家族所做出的努力和拚搏,但是卻不屑於其說妹入宮、因寵得權的手段。若說這何進也是個有些德才的人物,否則他也入不了楊賜的法眼。楊賜的人品那可不是蓋的,當年跟蔡邕在金商門應對時,除了蔡邕和他上諫除閹,其他人都不敢寫丁點兒宦官的壞話。結果蔡邕因直言、加上得罪劉頜等人而被流放朔方,楊賜因帝師身份,得以免咎。窺一斑而知全豹,足見楊賜品格之高。在時人眼中,楊賜是個人品與聲望近乎完美的人。

能得楊賜看重給予了何進巨大的幫助,至少讓他在組建大將軍府選掾史的時候能多些轉圜餘地。楊賜甚至將弟子門生如王朗、孔融、陳琳等都推薦到何進府中,可謂不遺餘力。而何進是何皇後之兄,又與當今天子劉宏算得上是同學,因此他自己征辟的掾屬也多有名士,如“八及”之一的劉表、蔡邕好友王匡、兗州名士邊讓,名門望族之後山陽高平人王謙、泰山平陽人鮑信等,而其中最引人矚目的赫然是——袁紹。

何進極有容忍之力,他明知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天下楷模袁本初即使應自己的征辟也並不一定會看得起自己,但是他還是聽從了親信、同鄉人張津的建議,將袁紹請到府中。袁紹一向與人說“禁錮不解,絕不出仕”的誓言,何進也沒想到,袁紹一出仕就會到自己的大將軍府作掾屬。以何進之智,他也猜得出袁紹想利用自己的心思,可是他不怕,隻要袁紹在自己府中,那麼他所獲得的就是無窮的人脈和朝野支持,以及與士族親近的機會,利遠大於弊。

張胤想,從何進的種種作為和決斷看來,這是一個有德才、有能力、有手段、有抱負,卻在後世被無端抹黑的可憐人物。何進與他八杆子都打不著,他關注何進更多是因為袁紹。袁紹可不是一個人進入大將軍府的,而是帶著許攸、逢紀、何顒、伍孚等一幹嫡係。何進一下子從無人可用到滿堂賢才,恐怕背地裏都會笑出淚來。

袁紹打著什麼心思,張胤比何進更清楚,其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要借何進之力除掉宦官。張胤與閹宦也有切身之仇,在這件事上他也是支持的,隻是他太清楚,未來的幾年,大漢的權力中心洛陽水有多深,他不願意蹚這個水而已。

張胤將兵南下的同時,袁紹也在自己府中謀劃。

袁紹居中踞坐,何顒、許攸、逢紀、伍孚、曹操等人圍在一旁。

“何進雖居高位,卻不願與閹人為敵,還需想辦法推一推他。”士人對寒門子弟的高傲是沁入到骨子裏的,許攸直呼大將軍何進之名,可見其對何進的蔑視。

何顒道:“何遂高奮力半生,才有此時地位。如今他有權無人,總要給他一些時間。”

袁紹笑了笑道:“給他!他缺人手使用,我們給他;他缺錢財,我們給他;他缺朝臣支持,我們給他。他缺什麼,我們就給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