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時三十二年,九方國舉國歡慶,都城內紅妝裹素,處處透著喜慶,今日,是九方國皇帝獨孤岑的立後之日,娶的卻是一個聞所未聞的鄉野女子,一段天子與民女的浪漫愛情故事在坊間開始流傳,惹的一眾小姑娘雀躍不已,整日將自己打扮的光彩照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也可飛上枝頭當鳳凰。
皇宮中的假山上,一個麵容青澀的俊美少年,支著一條腿,望著山下的湖水怔怔發呆,另一條腿在空中蕩來蕩去,長長的睫毛在眼中投下一片暗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紅嫩的唇瓣微微嘟著。
耀眼的陽光灑在他豔紅華麗的喜服上,折射出一道道如夢似幻的虹光,明明是喜慶的顏色,映在他的臉上卻是有些消沉。
這少年正是今天舉國歡慶的主角——九方國的皇帝——獨孤岑。
“皇上,皇上。”氣喘籲籲的小福子帶著一眾宮女趕來,看見高處的獨孤岑急道:“我的皇上哎,吉時快到了,您趕緊下來吧。”
獨孤岑籲了口氣,將手裏的石子丟進湖水中,一扭頭朝小福子嘿嘿一笑,烏黑的瞳仁閃著純真的亮光,不見一絲陰暗,“小福子太笨了,孤都等你好久了。”
小福子仰頭看著一身吉服的皇帝,不由得想到十年前他剛服侍他的時候,那時候的皇帝瘋瘋癲癲,神誌不清,如今雖然不瘋癲了,但性情卻永遠停留在了十年前五歲的年紀,這可是堂堂九方國國的皇帝啊,卻成了如今模樣。
小福子手腳並用的往假山上爬,邊爬邊道:“皇上天資聰穎,奴才當然比不過皇上了。這假山太高了,您別亂動,小的過去接您。”
小福子是藍護衛安排在獨孤岑身邊的,自然也是霍景逸的人,可他為人敦厚老實,對獨孤岑始終畢恭畢敬,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奴才。
獨孤岑蹭的從假山上站起,繁瑣肥大的喜服將他的身板趁的很是嬌小,因動作太大,站立不穩,身子在山頂上搖搖晃晃,小福子嚇了一跳,“哎喲,皇上您別動,危險啊。”
獨孤岑卻哈哈大笑起來,俊秀的臉如六月的牡丹,分外美豔,若是個女子,定當傾國傾城,“哈哈,小福子好笨,小福子要摔嘍。”
小福子手忙腳亂的指使侍衛們保護獨孤岑,今日是大日子,若獨孤岑有什麼三長兩短,估計他的命也到頭了。
獨孤岑見一堆人朝自己圍過來,眼睛滴溜一轉,“好呀,這麼多人來抓孤,看誰先抓到孤,孤就給誰當馬兒騎。”
小福子一聽差點咽氣,“皇上……”
獨孤岑身子一扭,寬大的衣袍在風中揚起,旋轉出一道滿滿的弧線,宛如翩躚欲飛的蝴蝶般輕盈歡快,聞訊趕來的藍護衛正巧看見這一幕,微微怔住,腦海中回想起那女子的笑顏和她臨死時身上沾染的鮮紅,一陣悵惘。
獨孤岑蹦蹦跳跳的在假山上跑來跑去,把眾人看的一陣心驚膽顫,藍護衛腳下一點飛到獨孤岑的麵前,微微頷首道:“皇上,得罪了。”說罷伸手攬過獨孤岑的腰,旋身一轉,兩人平安落地。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和小福子玩捉迷藏。”獨孤岑氣的一把推開藍護衛,繼續往假山上跑。
小福子忙攔住他,誘哄道:“皇上,這捉迷藏咱們明天一樣玩啊,但是今天是您成親立後的大日子,大家都等著您呢。”
“不去,成親有什麼好玩的。”獨孤岑扯了扯身上厚重的禮服,滿臉的厭煩,“好重,快給孤脫掉,孤不要成親。”
小福子為難的看向藍護衛,藍護衛不得不搬出霍景逸的名號,縱使獨孤岑變得癡傻了,但他依然害怕霍景逸,那種發自於靈魂深處的懼怕,從骨子裏生出來的怯意,是無法改變的。
“皇上,齊王也在等著您呢,齊王說如果皇上聽話成親,會讓皇上出宮去別莊遊玩,但如果皇上不聽話……”藍護衛適可而止的閉了嘴。
獨孤岑滿臉雀躍的捉住藍護衛的胳膊,仰頭緊緊的看著他,紅唇一彎,像陽光一般明媚的笑容浮現在臉上,“去別莊玩?真的嗎,是真的嗎?”
藍護衛因著麵前的笑顏再次失了神,暗暗感歎,真的越來越像了啊……
皇宮外,一輛由十人抬著的豪華婚轎向著宮門口緩緩前進,轎頂鋪滿了紅豔的瑪瑙,在陽光的照射下光彩熠熠,五光十色,折射出的光暈在轎身四周灑出一圈的璀璨,婚轎就像行駛在用五色彩虹鋪製的雲端般,如夢似幻,轎頂四周是由各種珠寶串聯而成的吊墜,底端各有一個清脆的金鈴,隨著婚轎的移動搖搖晃晃,發出清脆如仙人降臨般的仙樂,大紅的紗簾在風中輕輕拂動,隱隱的現出轎中女子挺直的身影,頭上帶著繁瑣沉重的金鳳冠,那是由一整塊黃金雕刻而成的鳳棲梧桐,栩栩如生,活靈活現,隨著轎子的行進,金鳳冠也隨之輕晃,感覺那鳳凰隨時都會展翅飛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