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維忽地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著門口,原來,是院子門口的門鈴響了。
常寧用目光征得王國維同意以後,走過去打開了院子的門,卻原來是常務付省長呂太良,“呂省長,您好。”
呂太良見是常寧來開門,稍微一楞,馬笑道,“是小常啊,你這家夥,幾時來的?”
“呂省長,我是今天到的,因為,因為昨晚連夜趕路,所以今天在王部長家睡了一整天。”常寧跟在呂太良的側後方,小心的解釋道,自從穆長虹當了青州地區專員,常寧和呂太良之間的關糸,就顯得十分微妙,本來,常寧和穆長虹都算是呂太良的人,可穆長虹對常寧有些不太待見,常寧就和呂太良疏遠起來,次的郭紅軍當麵向常寧發飆,讓常寧更防著穆長虹了,和呂太良的聯糸當然也就更少了。
呂太良哦了一聲,沒有再和常寧聊,而是走到王國維的邊,沒等王國維開口便道:“老王,你家的電話可真忙啊,我打了幾次,都是忙音。”
“嗬嗬,請坐請坐。”王國維一邊招呼,一邊敬煙,笑容可掬的說道,“是我家老太婆,想她幹女兒了,往香港打長途,唉,估計我這個月的工資要全部報銷嘍。”
兩個閑聊的時候,常寧退了幾步,靠到兩米外的一棵小桉樹,和王國維一起時,就和單雲飛一樣,可以隨便一些,但呂太良就有所不同了,他還不知道寧老爺子這條線,親疏關糸一目了然。
常寧估計,呂太良是來打探青州地區發生的事情,突如其來的一場演習,還派了野戰軍的一個加強團和省軍區所屬的機動部隊,估計青州那邊的動靜不小,作為地區一二把手的郭昌銘和穆長虹,麵對著幾千軍人的從天而降,肯定要坐立不安了。
常寧後來得知,省委記陳思透在請示中央有關領導後,親自指揮了這次行動,也就是說,為了防止走漏消息,省委常委裏,隻有陳思透和王國維及單雲飛三個人知道。
果然,煙沒吸到半支,呂太良便將話題轉到了青州那邊,“老王,你現在是消息靈通人士,快透露一點,青州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呂,青州要刮台風了,是十三級台風。”王國維也不掩瞞,反正青州那邊應該幹得差不多了,何況呂太良一直是鄭中基的死對頭,某種意義說,他比王國維更樂於見到鄭家的垮台,“老呂啊,你還記得三十年前,發生在青州仙門縣的滅門慘案嗎?”
呂太良吃了一驚,他怎麼會不記得,作為參加工作以後一直沒離開過之江省的人,那時他剛進入機關不久,曾在內部通報看過穀家村慘案的報道,“怎麼,那個案子,不是已經定死了嗎?”
王國維搖搖頭說道:“恰恰相反,現有的材料可以充分證明,那是一個百分之百的冤假錯案。”
在呂太良的驚愕之下,王國維娓娓道來,語氣中除了沉重,不無悲愴和遺憾。
“……就這樣,郭騰飛姐弟倆,忍辱負重,曆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翻案的證據。”
“當年,之所以稱穀家村慘案是翻不過來的鐵案,主要有三個關鍵所在,一是有人舉報穀勝秋通敵,舉報材料寫著,穀勝秋於一九五三年八月至一九五四年三月期間,曾七次利用出海捕魚期間,在海和台灣特務接頭,可事實是,在這將近八個月的時間裏,有整整六個半月的時間,穀勝秋正帶領十幾名村民組成的勞動隊,在之江省西部的長山煤礦做臨時工,煤礦下一百多人都一致證明,期間穀勝秋沒曠過一天工,沒離開過煤礦一步,他怎麼可能七次到離煤礦五百多公裏的東海,和台灣特務接頭,明目張膽的陷害啊。”
“第二個關鍵,當時幾千名群眾一湧而,混亂當中造成了穀家二十一口人慘死的過程中,站在主席台的鄭中礎該負多大的責任,是不是他有意為之,他在事發之時采取了什麼應急措施?郭騰飛姐弟倆秘密訪問了當時在現場的二百三十七人,其中還包括當年的有關工作隊幹部和武裝民兵,甚至還有鄭中礎手下的人,有很多證據表明,鄭中礎脫不了有意為之的嫌疑,比方說,沒有按規定將穀勝秋帶往縣城移交給縣公安局,沒經縣委同意就擅自在穀家村召開批捕大會,違犯法律將穀家老小二十餘人全部押到現場,現場維持秩序的武裝民兵不是他說的一百多人,其實隻有區區二十四人,在前麵帶頭湧向穀勝秋全家人的,大部分都是與穀姓人有舊怨積恨的陳姓人,全村的穀姓人,卻被禁止參加批捕大會,事發之時,有百人親眼看到,鄭中礎帶著主席台的工作隊匆匆離開,沒有任何表示,如果他命令現場的武裝民兵朝天鳴槍,完全可以製止慘案的發生,還有,從二十一名死者的遺骨中,至少可以找到七十多處刀傷的痕跡,他們都是被激憤的群眾踐踏而死的,可這些刀傷又是從哪裏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