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從小跟著以算命看相為生計的外公,耳聞目濡,加他超乎尋常的記憶力,和他自身的努力和琢磨,早已練就了一套獨特的看人識人的功夫,隻不過他參加工作以後,很少運用或根本就不想運用。!。
大學以前,他為生活所迫而用過,大學以後,他為了改善自己的處境而用過,而參加工作以後,他認為周圍都是認識的人,便沒有用過。
現在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什麼都不了解,什麼人也不認識,暫時還沒有人能真誠的幫助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自己,無奈之下,他隻能從記憶的角落裏,重新撿起那套塵封已久的常氏相麵術。
既然現在麵對著的是張小明,以後少不了要打交道,那麼,對不起了,張部長,就從你開始。
在常寧的心目中,這世界的人無非就分成兩種,善人和惡人,反映在麵相,就是善相和惡相,善人不一定都做好事,惡人卻或多或少會做點壞事。
很不幸,麵前的張小明恰恰長了付不善的麵相。
這個人的麵骨過於突出,映襯著他欲望的強烈,他說話時竭力掩飾著自己的牙齒,表示他內心有不很健康的企圖,他很會裝,官相是裝給老百姓看的,官架是在公開場合擺的,官官相對時還竭力裝出官相和官架的人,其動機基本不純不善。
這樣的人,要防啊。
“常寧同誌,說到萬錦縣的幹部情況,恐怕首先繞不過一個人,他也是土生土長的萬錦縣人,今年都六十出頭了,在萬錦縣幹過十年縣長十年縣委記,到現在,還是萬錦縣不可或缺的領導呢。”
常寧也始終微笑著,嘴裏隨意的說道:“張部長,您說的就是那個皮老虎的父親,現任縣人大常委會主的任皮月桂同誌?”
“哦,嗯嗯,就是皮月桂同誌。”
張小明心裏一驚,謔,這小子一猜就準,入戲好快嘛。
其實,介紹萬錦縣的幹部情況,常寧是有心,張小明是有意,特別是對張小明來說,憑他多年的修煉,明顯的感覺到麵前這個小夥子不是善茬,刨去他的背景不說,他也是個不凡的人。
萬錦縣可是自己立足於錦江政壇的資本,不容有失啊,作為組織部長,和新任的幹部談話,本來就是份內之事,何不乘此機會給這個娃娃記吹吹風呢。
常寧卻早就看出了張小明和馬玉定的不同之處,馬玉定身為錦江地區的第三把手,更多的是例行公事,來去顯得淡定從容,至少這第一次見麵,就沒有私心雜念。
而張小明卻有些心切和有意,也好麼,可以乘機聽聽他說些什麼,順便量量他有多少道行。
“常寧同誌,萬錦縣是革命老區,戰爭年代,特別是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湧現了無數個人英雄和家英雄家庭,反映到建國以後的幹部隊伍,最大特點就是,有一批幸存下來的老革命老同誌,他們文化不高,級很低,卻資曆很深,待遇很高,現在他們大都退出了現有的體製,隻有皮月桂同誌算是個例外,他是當年的紅小鬼,全家十一個革命者中唯一的幸存者,現在成為唯一一位還在位的老革命,可以說是本地老一輩的代表,一生都沒有離開過萬錦縣,在萬錦縣可謂是德高望重,是萬錦縣本地幹部隊伍的領軍人物,到現在為止,萬錦縣至少有百分之六十以的幹部,都還是他老人家當年在任縣長縣委記時培養提撥的。”
張小明說話的時候,常寧心中暗道,哪個地方不是如此,你萬錦縣這樣,我的家鄉青陽也是如此麼,可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家夥們功勞最大,也有退出曆史舞台的時候,本記幹別的馬馬虎虎,幹拆台的事可是行家裏手,挖牆腳摻沙子的功夫,處於世界先進水平的前列,對付這些老家夥們,還是很有一套的,無非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哄二擠三移四壓五硬,沒什麼好怕的。
張小明臉露出遺憾的表情,“可惜老頭子年紀大了,有些糊塗嘍,這個皮老虎皮小龍,是他唯一的兒子,皮月桂家中先有七個女兒,中年得子,難免嬌生慣養,縱情驕橫,在萬錦縣裏就顯得特別的橫行霸道,我們有些同誌看在他老人家的麵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至釀成現在目空一切恣意妄為,無惡不作為害鄉裏的局麵,可以說,這幾年萬錦縣的治安狀況不好,很大原因是皮老虎造成的。”
常寧為張小明的茶杯裏續了水,微笑著問道:“張部長,我看皮老虎的聲勢和表現,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皮主任他應該有所耳聞,難道他就不管管自己的兒子嗎?”